赵晓惠愣住了。
她忍不住失声道:“爸!您。。。您说什么呢!什么难相见!瑞龙到底怎么了?您别吓我啊!您声音怎么这么。。。这么不对劲?”
赵立春握着听筒,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听着女儿慌乱的声音,他心头猛地一抽,但脸上却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也更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晓惠,听我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别问瑞龙!他很好!很安全!”
他刻意加重了“很好”和“安全”两个词,试图给女儿一丝渺茫的安慰,尽管他自己都不信。
“我叫你来,是交代你几件事,你记牢了!”
“爸!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是不是瑞龙闯祸了?您快说啊!我。。。我让何家想想办法!他们肯定有门路!”
“住口!”
赵立春猛地一声断喝,声音不大,却像炸雷一样透过听筒,瞬间打断了赵晓惠带着哭腔的提议。
他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射出凌厉的光。
“啪!”
他甚至下意识地狠狠将手中那个冰凉的紫砂茶杯掼在地上!茶杯瞬间粉碎,瓷片和冰冷的茶水溅了一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立春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赵家的事,从此与你无关!更与何家无关!你给我听清楚了!”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只剩下赵晓惠压抑不住的、急促的抽泣声。
赵立春喘了口气,语气依旧严厉,却带上了一丝深切的疲惫和最后的叮嘱。
“别说我跟瑞龙的事情何家本就不会管,就算他们肯管,你也不许开这个口!他们管,也没有用!这一次的事情,通天了!
你求他们,就是白白消耗掉你在何家最后的人情!是让你自己往后的日子难过!”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在何家,给我本本分分做你的媳妇,不许乱掺和!
尤其要劝住你丈夫,让他离赵家远远的!
千万!
千万不要被赵家牵扯进去!记住我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忘!”
随后。
赵立春皱眉道:“我知道,你跟瑞龙搞的那个惠龙集团这些年赚了不少钱!那些能转移到何家名下的、来源干净、经得起查的财产,手续都合法合规的。。。全部,立刻转移到你丈夫或者孩子的名下!记住,必须是合法的!必须经得起查!”
“至于那些有问题的,来路不正的,沾着灰的,一点都不许碰!放在那里老老实实等着查封!这是我们赵家最后的本分!”
最后四个字“最后的本分”,他说得异常缓慢、异常沉重,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电话那头,赵晓惠的抽泣声停止了,只剩下死寂。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话语里那股绝望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不再是父亲的嘱托,而是来自悬崖边最后的命令。
“爸,我。。。我知道了!”
过了许久,赵晓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多了一丝被震慑后的顺从和认命。
“我。。。我跟大姐这就过来看您!”
赵立春没有再说话,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仿佛女儿就在面前。
他缓缓放下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以及地上那片碎裂的紫砂和洇开的冰冷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