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皱着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这流沙…比甲方爸爸的需求还难缠。深一脚浅一脚,核心肌群都要报警了。”
再看齐天。他赤着脚,倒是避免了灌沙的烦恼,但手里那根晾衣杆,在松软的沙地上彻底暴露了它的废物属性。他试图像拄登山杖一样用它支撑身体,结果一用力——
“哧溜!”晾衣架的细杆子毫不意外地深深插进沙里,齐天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个脸刹滑沙。
“噗!”我和苏雅没忍住,很不厚道地笑出声。
齐天老脸一红(也可能是晒的),恼羞成怒地把晾衣架拔出来,抖了抖沙,强行挽尊:“咳…失误!纯属失误!这玩意儿…嗯…是探沙神器!懂不懂?你看,插多深,说明沙多松!高科技!”
他再次尝试,这次学乖了,只用它轻轻点地,试图保持平衡。然而沙漠的风不讲武德,一阵邪风卷着沙粒呼啸而过。
“呼——!”
“哎呦我靠!”
只见那晾衣杆顶端的小钩子,精准无比地钩住了齐天自己背包侧面的织带,风一吹,钩子一紧,晾衣杆瞬间被绷直,像根天线一样戳在他身后,随着他走路一晃一晃。齐天本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刺”拽得一个后仰,差点来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这次连一向冷静的苏雅都笑弯了腰,“齐老板…你这‘高科技’…是专门用来钩自己装备的?”
我抹着笑出的眼泪:“猴哥…你这‘神器’…怕不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吧?自带‘队友伤害’属性?”
齐天手忙脚乱地把钩子从背包上解下来,气得差点把晾衣杆掰弯。他看着这根在烈日下闪烁着廉价金属光泽的“武器”,又看看前方无边无际的滚烫沙海,最后恶狠狠地把它往沙地里一插(这次不敢用力了),叉着腰,对着西北方那片被热浪扭曲的山影吼道:
“焯!晦气!金箍棒丢了,拿个晾衣杆充数还TM被背刺!”他喘了口气,一脚踢飞脚边一坨沙子,仿佛在踢某个看不见的仇人,然后猛地一挥手,指向那片死亡之海:
“管他娘的!没棒子,老子还有这双拳头!还有这一包‘硬菜’!”他拍了拍沉重的背包,眼中那股被沙子和晾衣杆暂时掩盖的冰冷狠厉又浮了上来,“走!11路公交,启动!目标——圣僧寺!”
他拔起那根饱经风霜、钩过衣服钩过背包的不锈钢晾衣杆,像举着一面抽象的战旗,率先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沙海,嘴里骂骂咧咧:
“等俺找到那老秃…师傅,非得用这根破晾衣杆,给他庙里的WIFI天线钩下来不可!让他也尝尝没网的滋味!这最后的几十公里…就当…就当负重越野拉练了!干!穿!它!”
得,人家用神器当登山杖,我们搁这儿玩沙漠求生。这波,齐天在第五层。
“少嘚瑟!前面带路!”我喘着粗气,没好气地吼道,“还有几十公里呢!再哔哔,小心我告你虐待队友!”
金色的阳光,滚烫的沙海,三个渺小却执着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片被黄沙掩埋了真相和仇恨的野狼谷深处。风沙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惊喜”提前奏响了BGM。
前方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巨浪,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每一步都深陷滚烫的沙粒,跋涉变得机械而沉重。烈日灼烤着大地,空气扭曲,远处的枯树像垂死巨人的骸骨,投下狰狞的剪影。齐天那根不锈钢晾衣杆,在强光下反射着刺目的、毫无温度的白光,此刻更像一个无用的累赘,被他烦躁地拖在身后,在沙地上划出断续而诡异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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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风。但那风来得毫无征兆,不像戈壁常见的干燥热风,而是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能渗透骨髓的寒意。风声也变了调,不再是单纯的呼啸,而是夹杂着无数细碎的、难以辨别的低语,像沙子摩擦,又像无数牙齿在啃噬骨头。
“风…不对劲。”苏雅的声音有些紧绷,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原本清晰的视野开始模糊,沙丘的边缘仿佛在蠕动。
“妖风!”齐天猛地抬头,暗金色的眼眸里寒光暴涨,他下意识想去抓什么,却只握住了那根冰冷的晾衣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狠狠啐了一口,“装神弄鬼!有种出来!”
话音未落,风势骤然加剧!不再是风,而是沙的瀑布,黄的、黑的、裹挟着刺骨寒意的沙流,如同亿万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视线瞬间被剥夺,天地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咆哮和沙粒击打在皮肤上的刺痛。
“靠拢!别散开!”我嘶吼着,伸手想抓住身边的同伴,手指却只捞到一把冰凉的流沙。巨大的力量撕扯着身体,仿佛要将灵魂都拽离躯壳。苏雅的惊呼、齐天狂怒的咆哮,瞬间被淹没在沙暴的怒吼中,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黑暗。冰冷。绝对的寂静。
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海。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焦糊和桃花的甜腻腐烂气息,猛地灌入鼻腔。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不是沙漠。
我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上。脚下不再是沙粒,而是粘稠、温热的血浆,淹没了脚踝。头顶没有烈日,只有一片污浊、翻涌的血色天穹,不断滴落着猩红的雨点。目之所及,一座郁郁葱葱、仙气缭绕的山,已成炼狱。
焦黑的桃树扭曲着,枝干上挂着破碎的猴尸,皮毛焦糊,金睛怒睁,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不甘。溪流被染成暗红,漂浮着断肢残骸。山崖崩塌,水帘洞的洞口被巨石和尸体堵塞,巨大的“齐天大圣”旗帜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浸泡在血泊里,上面还踏着几只穿着天兵制式靴子的脚。空气中回荡着无声的惨叫,那是无数生灵在瞬间被碾碎时残留的怨念,尖锐地刺入脑海。
一个巨大的、穿着华丽甲胄的模糊身影,站在最高的焦石上,冷漠地俯视着这片屠场。祂手中提着一颗毛发焦黑、双目圆瞪的猴头——那面容,赫然是齐天!
“不——!!!”我自己的声音在死寂中炸开,带着撕裂喉咙的痛楚。愤怒、绝望、彻骨的冰冷瞬间攥紧了心脏,几乎要将我捏碎。这不是幻象!这血腥,这死寂,这滔天的恨意,真实得令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