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我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凶戾,“这只是…开始!”
我看向冰窟外,寒冰城的方向。那座笼罩在虚假和平下的冰冷城池,此刻在我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伪帝?秦广王?天庭特使?泰山王?都是棋子!
而我,就是藏在暗处,搅动风云的那只…毒手!
“墨鸦,”我声音冰冷,“找个最安全、最隐蔽的地方。我需要…时间。”
“是!陛下!”墨鸦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早已备好!就在这冰窟深处,有一处天然玄冰洞,极寒之气可助您压制…体内躁动。入口布有幻阵和警戒,影梭亲自看守!”
“好。”我点点头,强撑着站起身,额头的血晶烙印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让我眼前一黑。共工和那邪念,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混乱和我的杀意,争斗得更加激烈了。
“告诉兄弟们,”我咬着牙,忍受着颅内的风暴,“继续…给我闹!闹得越大越好!让秦广王的和谈…彻底变成一场笑话!”
“我要这寒冰城…不!我要整个地府都知道,这场‘清君侧’的戏…”
“还没唱完!”
“老子…才是最后…收锣的角儿!”
冰窟深处,极致的寒气如同无形的囚笼,将周身包裹。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无数细碎的冰针,刺痛着早已千疮百孔的肺腑。
额头的血晶烙印,此刻成了真正的修罗场。共工主意识那冰冷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志,与血晶本身孕育出的、纯粹暴戾贪婪的邪念,如同两条被彻底激怒的太古凶兽,在我这方寸识海中疯狂撕咬、冲撞、碾压!
剧痛!已经不是简单的头痛欲裂。
那感觉,像是整个头颅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揉捏、撕裂、再强行拼合!意识在冰与火的炼狱中沉浮,时而冻结麻木,时而灼烧癫狂。
无数混乱的碎片在眼前飞旋——石魁自爆的决绝光芒、秦广王那冷漠俯瞰的眼神、伪帝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虚伪的悲悯、还有那满城歌功颂德“和谈”的刺耳喧嚣…
“呃…嗬…”我蜷缩在玄冰洞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冰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早已浸透破烂的内衫,又在瞬间被洞内极寒冻结成冰壳,覆盖在皮肤上,带来另一种刺骨的折磨。双手死死扣进身下坚硬的玄冰,指甲崩裂出血,混着冰屑,却浑然不觉。
所有的意志力,都用在了对抗体内这无休无止的战争,以及…维持那最后一丝清醒的算计上。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墨鸦和影梭交替出现带来的零星情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短暂而冰冷的涟漪。
“陛下,城西‘叛军’又做了一票!劫了天庭特使派往枯骨要塞的‘慰问’车队,一把火烧了,留了半面泰山王的帅旗!”影梭的声音如同鬼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畅快。
“好…继续…让他们…焦头烂额…”我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回应,眼前一片赤红,是血晶邪念在咆哮。
“酆都传来密讯,”墨鸦的身影在寒气中显得模糊,语气凝重,“伪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斥责泰山王、楚江王等人‘管束不力’,纵容部下行凶,破坏和谈大局!泰山王那边也不甘示弱,反咬一口,说伪帝‘出尔反尔’,派兵假扮叛军袭扰,毫无诚意!两边…快打起来了!”
“打…打起来…才好…”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牵动内伤,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血沫带着冰渣。
“天庭特使坐不住了!”影梭再次出现,语气急促,“他手下那十几个‘天兵’像疯狗一样在城里城外乱窜,抓了不少‘嫌疑’,但都是些地痞混混,屁用没有!他本人…今日亲自带队,往西部叛军地盘方向去了,看样子是想亲自找泰山王‘沟通’!”
“让他去…狗咬狗…”我闭上眼,强行将翻涌的血气压下,识海内共工冰冷的神念似乎占据了一丝上风,带来片刻诡异的清明。“我们的人…损失?”
“零!”墨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夜枭特有的冷酷,“按陛下吩咐,一击即走,不留活口,不露痕迹。兄弟们散如沙砾,聚如毒针。那特使…抓不到尾巴!”
“好…”我艰难地点头,一丝冰冷的笑意爬上嘴角。混乱,正是我需要的养料!秦广王想借伪帝之手,用“和谈”这盆温水煮死所有反抗的青蛙?老子就往这温水里不断投入烧红的烙铁!让水沸腾!让锅炸裂!
时间,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冰冷的算计和外界不断传来的“捷报”中,一点一滴地流淌。身体在玄冰洞的极寒和帝气、人皇气微弱的滋养下,极其缓慢地修复着。经脉的裂痕被冰封、粘合,脏腑的移位在剧痛中一点点复位。虽然距离痊愈依旧遥远,但至少,那随时可能散架的濒死感,稍稍退去了一些。
而最关键的,是脑子里的风暴!在经历了无数次几乎崩溃的边缘后,共工那古老的主意识,凭借着其位阶的绝对压制和万载沉淀的意志,终于开始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磨灭、吞噬着血晶邪念那疯狂但相对“稚嫩”的抵抗。虽然过程依旧缓慢,如同钝刀割肉,但那股纯粹的、只知毁灭的暴戾,正在被强行纳入共工那更宏大、更冰冷、也更…狡猾的意志框架内。剧痛的频率和强度,似乎在极其微弱地…降低。
终于,在又一次漫长到仿佛一个纪元的痛苦拉锯后,共工那冰冷疲惫、却带着一丝掌控感的声音,如同细碎的冰渣,直接在我识海深处响起:
“小子…这叛逆的邪念…总算被本神…摁下去了!短时间内…翻不起大浪了!”
我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瞳深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厉芒!虽然脑子依旧像被重锤砸过,嗡嗡作响,但那种灵魂随时会被撕裂成两半的恐怖感觉,终于消退了!
“多谢…老前辈。”我声音嘶哑,这是真心话。没有共工强行压制融合这邪念,我别说布局,早就疯了。
“哼!”共工冷哼一声,带着一种被拖累的极度不爽,“少废话!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本神需要…真正的力量温养!还有…你答应的事!”
“放心…秦广王…跑不了!”我咬着牙,撑起依旧虚弱不堪的身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