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视野中,地藏那惊怒交加的脸庞扭曲而可笑。掌控身体的邪念发出无声的咆哮,驱动着磅礴却混乱的魔能,再次扑上!镇魂剑划破长空,带起粘稠的血色尾焰,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撕碎寻常仙神的冰冷死寂之力。
地藏再不敢托大,收起了全部轻视,宝相庄严的脸上满是凝重,甚至是一丝狼狈。他周身佛光璀璨到极致,各种精妙佛印、防御神通层出不穷,枯寂本源之力被催动到极限,试图化解或抵消那诡异血汽的侵蚀。
轰!轰!轰!
天空成了我们碰撞的舞台,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毁灭性的波纹。魔焰与佛光互相湮灭,血汽与梵文彼此侵蚀。这一次,竟真的战成了平手!甚至偶尔,那纯粹由毁灭本能驱动的、毫无章法却狠辣到极致的攻击,还能逼得地藏手忙脚乱,那粘稠的血色水汽几次突破他的防御,在他华美的佛袍上留下难以磨灭的污痕,甚至轻微灼伤了他的金身!
“痛快!痛快!这力量!这毁灭一切的感觉!”血晶邪念在我脑海中疯狂尖啸,享受着这具身体带来的无上力量感和杀戮快感。
然而,作为代价,我自身的主意识,却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光芒越来越微弱。
我是谁?
我在哪里?
眼前这个金光闪闪、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厌恶的家伙……是谁?
为什么和他打?
下面那些密密麻麻、厮杀在一起的小黑点……又是什么?
好像……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铁柱……安如……大帝……这些称呼偶尔闪过,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无法引起任何共鸣。
寒冷……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虚无感,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我存在的痕迹。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那片冰冷黑暗,快要连“自我”这个概念都遗忘的时候……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颗微弱流星,撞入了我几乎停滞的思维。
苏……雅?
很熟悉……非常熟悉……带着一种……温暖的、让人心安的感觉……是谁?
紧接着,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更多的名字和影像碎片强行冲破了那层冰冷的隔膜!
项羽!那扛鼎的霸道身影!刘邦!那狡诈又慨然的面容!齐天!那桀骜不驯的金色瞳孔!黑疫使!那沉默而可靠的枯寂之力!赵云!那挺立的龙胆亮银枪!
还有……婉娘!那决绝自爆前温柔又歉然的眼神!影梭!那沉默却用生命践行的忠诚!
轰——!!!
如同冰河炸裂!如同沉睡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责任和仇恨,在这一刻如同海啸般倒卷而回,瞬间冲垮了那几乎将我同化的冰冷虚无!
我是李安如!我是酆都大帝!我在永恒魂漠与地藏决战!婉娘和影梭刚刚为我而死!我的军队在下面苦战!我绝不能迷失!
“呃啊——!”我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清醒的嘶吼,原本被邪念压制到角落的主意识疯狂燃烧起来,开始剧烈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身体的动作为之一滞,镇魂剑上的血光也出现了瞬间的明灭不定。
正疲于应付的地藏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极度懊悔和惊怒的神色!他原本以为逼我入魔是除去大帝印记克制后的最佳方案,一个只有本能的魔物远比一个清醒的对手好对付。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血晶邪念掌控下的力量竟然如此诡异强悍,甚至能伤到他!更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种深度侵蚀下重新苏醒!
“该死!”地藏暗骂一声,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弄巧成拙”的悔意。逼他入魔,似乎释放出了一个更麻烦的东西!
趁着体内两个意识剧烈争斗导致动作变形的刹那,地藏猛地后撤,拉开距离,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而我体内,一场更激烈的战争正在上演。
“大哥!大哥!冷静点!”我尝试着用意识与那疯狂杀戮的邪念沟通,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反正意识交流不要脸),“你看,你也爽够了,地藏那老小子也被你揍得够呛,下面也死了不少了……要不,您老人家歇歇?回血晶里泡个澡?剩下的粗活累活,让小弟我来?”
那邪念正处于杀戮的快感巅峰,闻言发出尖锐的嘲笑:“退?现在想退了?晚了!这具身体,我很喜欢!这毁灭的力量,更是美妙绝伦!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着,看我如何把这秃驴的脑袋拧下来,再把下面所有活物统统碾碎!哈哈哈!”
它非但不退,反而更加疯狂地冲击我的主意识,试图将我彻底磨灭,完全占有这具身躯!
我心中大骂,这玩意儿根本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耍泼打滚求饶估计它只会觉得更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