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而他死在别的地方别的时候,都比不上此刻死在这里有价值。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趁庆利帝重病,大权在握,多半会怀疑这遗旨。
&esp;&esp;而若他谢燃索性也死在这里,倒像是庆利帝死前反杀奸臣,为赵浔继位的诏书多了几分可信。
&esp;&esp;——算得上两全其美。
&esp;&esp;若如此,
&esp;&esp;——君子不惜身
&esp;&esp;——君子死社稷
&esp;&esp;谢氏家训,谢燃都做到了。
&esp;&esp;谢燃将赵浔送的那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上时,是这么想的。
&esp;&esp;直到,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嘶哑,似乎很冷,又似乎在压抑滚烫到要溢出的情绪。
&esp;&esp;“老师……你为什么不会知道了?”
&esp;&esp;这时候,谢燃才发现,烛火摇曳,空荡荡的帝王寝殿门前,不知何时映出了一个人影。
&esp;&esp;“强势与低贱
&esp;&esp;“老师……谢燃,说啊,为什么你不会知道了——你做完这些事后,把我送上皇位后,打算做什么,你用白绫送走了庆利帝,那手里的匕首呢?又是留给谁的!”
&esp;&esp;谢公子并不真是京城逗猫走狗、诗书门第的少爷,他的手腕是真的在边塞拉过长弓、握刀箭执权柄的,但不知怎的,在赵浔温热的掌心中,他竟一时生不出抵挡推拒的心思,这样落了先机,乱了步骤,只是失神地望了对方一瞬。
&esp;&esp;这一瞬,赵浔神色更冷更烈,谢燃苍白的腕部在他的动作之下,渐渐浮起了淡淡的红。
&esp;&esp;连带着,奇异的血色也攀上了谢燃的面颊,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起身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做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赵浔,你给我记住,谢某所行所某之事,皆系我一人所为,你从未牵涉合谋!陛下是自缢而死,遗诏自会明日有顾命大臣宣读,你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记住了没有?”
&esp;&esp;赵浔看起来不仅没记住,都懒得给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谢燃,目光越发危险。
&esp;&esp;他维持着这个攥紧谢燃手腕的姿势,倾身逼近,瞳孔中竟似有若有若无的红,仿佛一匹要将猎物拖回巢穴,拆吃入腹的狼。
&esp;&esp;谢侯爷就是那只猎物。
&esp;&esp;谢燃反应过来时,自己竟然已经后退几步,而且退无可退,后背抵住了冰凉的殿柱。
&esp;&esp;他心中竟然涌出一种奇异的惊慌,但这种慌似乎又和当真见敌不同,混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心跳却愈来愈快,似兴奋似恐惧。
&esp;&esp;谢燃蓦然甩手,厉声斥道:“放肆!”
&esp;&esp;“放肆?这才哪到哪啊……”赵浔忽然笑了起来:“我的老师啊,还有更放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