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悄悄溜出矿道,怀里揣着那根黑曜石权杖,袖口的弯月比其他人的更亮——那是影二,他根本没死,只是借密道坍塌假死脱身。
阿荞的抽搐渐渐平息,墨老喂她服下解药后,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周毛盛的亲兵正在清点俘虏,其中一个村民突然指着紫面老鬼的尸体:“他……他是十年前火字营的军医!我在营里见过他,当时他还没戴面具!”
影无痕的独眼骤缩:“你确定?”
“不会错!”村民肯定地点头,“他左脸有块月牙形的疤,跟这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墨老突然想起什么,从紫面老鬼的怀里掏出个羊皮卷,展开后,上面画着半张陨铁图谱,角落的落款是个“柳”字。
“柳?”周毛盛的脸色骤变,“难道是镇国公府的柳家?”
影无痕的金属手掌突然攥紧,破阵爪的火焰将羊皮卷燎出焦痕——他终于明白影二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当年火字营的大火,放火烧营的人,脸上有块月牙形的疤,而柳家的徽记,正是半轮弯月。
矿场的火光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影无痕望着阿荞发间那只暂时蛰伏的噬心蛊,独眼闪过一丝凝重——残月楼主不仅与柳家有关,还握有子母蛊的母蛊,这场危机,远未结束。
周毛盛将紫面老鬼的尸体盖上白布,声音低沉:“柳家是镇国公的姻亲,权势滔天。如果真是他们在背后搞鬼,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影无痕的破阵爪轻轻敲击着地面,金属关节的响声在寂静的矿道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了警钟。
而在矿场深处的密道里,影二正对着一块传送符喃喃自语:“楼主,紫面老鬼已死,影无痕他们知道了柳家的线索……”符纸燃烧的瞬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影无痕的金属手掌已攥紧那半张陨铁图谱。羊皮纸边缘的焦痕被露水浸湿,“柳”字的笔画在晨光中洇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这字迹的起笔藏着‘柳家秘纹’。”墨老用放大镜仔细端详,指尖点在“木”字旁的弯钩处,“你看这弧度,与镇国公府石碑上的如出一辙。”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当年暗算我的人,袖口就绣着这个。”
周毛盛将紫面老鬼的尸体装车时,铁甲碰撞声惊飞了矿道里的蝙蝠:“柳家长子柳承影现任禁军副统领,掌管京畿防务,要是他涉案……”他没说下去,但影无痕看见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在发抖。
阿荞蜷缩在机关车的角落,发间的噬心蛊被墨老用琥珀符暂时镇住,却仍在符纸下游走,留下淡青色的痕迹。“影叔叔,我是不是快死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影无痕蹲下来,金属手掌轻轻按在她的头顶:“墨爷爷说,找到母蛊就能解。”他的破阵爪弹出半寸,又缓缓收回,“影二带着权杖跑不远,那东西能引动吸灵阵,我们可以用罗盘追踪。”
周毛盛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块腰牌:“城西黑市有个‘鬼医’,据说能解百蛊。你们先去那里,我回府调令,盯着柳府的动静。”他压低声音,“柳承影今日休沐,必定会去矿场查看,你们避开他的卫队。”
机关车驶离矿场时,周元突然从布帘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块从紫面老鬼身上捡的玻璃眼珠:“这东西能卖钱吗?”他以为是普通琉璃,却没注意到眼珠底部刻着极小的“柳”字。
影无痕的独眼骤缩,接过玻璃珠对着光看:“这是水晶制的,里面封着条蛊虫的卵。”他突然想起阿荞发间的噬心蛊,“墨老,这会不会与子母蛊有关?”
墨老的罗盘突然指向玻璃珠,指针疯狂转动:“是母蛊的气息!紫面老鬼把卵藏在里面,难怪楼主能远程操控!”他从药箱里翻出个铜盒,“快收起来,这东西见血就会孵化。”
机关车刚拐进城区,就见一队银甲卫兵在街上盘查。为首者骑匹白马,面容俊朗,左眉有颗朱砂痣——正是柳承影。他的目光扫过机关车,在影无痕的金属手臂上停留片刻,马鞭突然指向车轮:“站住检查!”
影无痕的破阵爪悄悄弹出,周元却突然掀帘探出头,举着玻璃眼珠大喊:“官爷,我们捡到个宝贝!”
柳承影的视线被吸引的瞬间,影无痕猛地启动机关车的加速齿轮。铜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后传来卫兵的怒喝,箭矢擦着车篷飞过,钉在对面的酒旗上。
“好险。”阿荞按住狂跳的胸口,发间的琥珀符突然发烫,“蛊虫在动!”
墨老连忙往符纸上加了道符咒:“柳承影身上有母蛊的气息,他离得越近,子蛊越活跃。”他看着罗盘指向城西,“鬼医的黑市就在那边,得尽快找到他。”
城西的“鬼市”藏在废弃的戏楼底下,入口处挂着盏破旧的走马灯,画着的美人脸被虫蛀得面目全非。影无痕刚掀开暗门的石板,就闻到股浓郁的药味,混着血腥气和劣质熏香,呛得人睁不开眼。
“要解蛊?”个戴斗笠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木头,“噬心蛊的母虫在残月楼主手里,我可解不了。”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不过我知道谁能解——城南的‘炼尸人’,他手里有本《蛊经》。”
影无痕的飞轮抵住他的咽喉:“少废话,带我们去见他。”
老者突然怪笑起来,斗笠下露出张布满缝合线的脸:“想见炼尸人,得先过我这关。”他拍了拍手,两侧的棺材突然炸开,跳出四个浑身缠满符咒的尸傀,指甲泛着青黑的毒光。
“是锁灵阵的手法!”墨老认出尸傀额头的符文,“这些人被吸光精气后,又被炼成了傀儡!”
影无痕的破阵爪喷出火焰,烧向尸傀的符咒。那些符纸遇火便燃,尸傀的动作却丝毫未减,反而更加狂暴。其中一个尸傀的手臂突然脱落,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竟是用墨老的机关术改造的!
“无耻!”墨老气得发抖,从袖中甩出数十个铁球,精准地塞进尸傀的关节。齿轮卡住的瞬间,影无痕的飞轮同时飞出,斩断了它们的头颅。
戴斗笠的老者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钻进棺材。影无痕的锁链突然弹出,缠住他的脚踝,硬生生将人拖了回来。破阵爪撕开他的斗笠,露出底下缝着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竟有块月牙形的疤!
“你也是柳家的人!”影无痕的金属关节深深嵌入他的皮肉。
老者突然咬碎藏在牙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楼主不会放过你们……”他的手指指向东边,“炼尸人……在柳府的密道里……”
影无痕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发现掌心刻着幅微型地图,标注着柳府后花园的假山位置。墨老的罗盘突然指向那里,指针剧烈颤动:“母蛊的气息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