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死了?”“没有,打晕了而已,还在喘气呢。”“怎么回事?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好像是……那位掌监察的朝廷新贵?”“……”“啧,这群新贵不是自持高雅吗,还不是来了九鸢楼?怎么,看上了老鸨?”窗外,兀颜的下巴“啪”地落下:“完了,这家伙怕是要坏事……”“不。”元彻打断兀颜,直直盯着牛以庸准备上去的那个台阶,心中有着来历不明的心悸。他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兀颜感觉身后一凉。楼内,牛以庸紧盯着手中的扫帚,此时此刻,以他为中心,三步之内都没有人靠近,姑娘们惊呼着把老鸨扶起来,人群对他指指点点,他心中苦不堪言。完了,他想,我在做什么。这一棍下去会不会下狱?陛下会听我解释吗?我第一个月的俸禄都还没领呢,我还没找媒婆张罗婚事娶媳妇儿……牛以庸抬起头,视线甚至出现了重影,忽然,有两张面孔进入了眼帘。是方才走上雅间的两位小厮,他们出来了……出来了……难不成现在只有丞相大人和那位大小姐在里面!?孤男寡女???并不齐全的线索拼凑交织,牛以庸的头脑飞速旋转着,顷刻之后,他瞪大眼睛。原来是这样!“去让耶律录准备。”元彻的心悸也在这一刻达到顶点,冷声吩咐道,“一旦牛以庸有行动,立刻包围此地!”兀颜:“是!”老鸨缓过一口气来,见自己的脑袋被敲出血,连忙喝令打手将牛以庸团团围住,但后者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了。怎么办?那大小姐进去了多久了,到到到到哪一步了?还来得及救吗……不不不,,来不及也要救啊!所以该怎么救?牛以庸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打架的料,骁勇善战程度不如陛下百分之一,手中扫帚更不是什么趁手武器,就不要强逞英雄,要救下丞相大人,只能借助其他力量,并且这力量能一举拿下眼前的局面,不能让四大家趁乱溜走!得让陛下进来!“还愣着干什么?”老鸨大叫一声,“打啊!”牛以庸闭上眼睛举起扫帚,抱着要是丞相大人都出事了自己恐怕真的会被陛下弄死更别说娶媳妇儿,本想喊一句“我跟你们拼了!”,又觉得这句话太正经,听着不太像是来砸场子的后被官兵拿下的坏人,于是他拿出毕生所学的脏话,临时改口,“臭娘们老子今天就揍你了咋滴!”混战一促即发。牛以庸左右脸各被砸了一拳,两个鼻孔都流出血,扫帚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他抱着头,就在第三拳头即将从天灵盖落下来的上一瞬,一个尖叫响起:“别打了!官兵来了!”“轰隆!”破门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为首的人喝道:“鬼戎军查案!有人揭发有朝臣官嫖娼打架斗殴,全部带走!”混乱间,牛以庸只觉得压着自己揍的打手被人拉走,自己也被反手扭着跪在地上,鬼戎军统领耶律录提刀入内,扭着他的是兀颜,兀颜在他耳边低声道:“得罪了牛大人,麻烦再演一小会儿。”牛以庸现在已经超脱九界之外,刚想说不委屈赶紧救人吧,只见一个身影无视地上跪着哀求惊慌的人群,直接冲向了楼上,速度之快几乎只能让人看见他的残影。是元彻!兀颜的“陛”字到了嘴边,又不敢胡乱脱口。普通报官怎会惊动天子?按照计划,元彻是不该露面的,但他现在为何如此着急大家都心知肚明。耶律录迅速和兀颜交换了个眼神。此地暂时由兀颜镇着,耶律录带着一支队伍紧跟元彻的脚步。熏香虽被撤走,但药性还在,身体燥热难忍,沈之屿感觉自己上一刻还在深海中,这一刻就来到了烈火中央,四肢像是被上万只虫子啃噬,他甚至出现了幻觉,上一世最后屠杀的血尸足有万计,鬼戎军全军出动,足足杀了一天一夜,惨叫声和咒骂声哀转久绝。这些尸体无人敢认领,更不可能随意放置,经商议,最后决定在京郊挖一个万人坑,作为乱葬岗草草埋葬。幻觉中,沈之屿感觉自己就是这万千尸体中的一员。尸臭熏得沈之屿作呕,他想出去,伸手扒开尸体,却扒不动。顶上有声音,是土被铲落下来,将万人坑慢慢填平,沈之屿绝望地躺在这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忽然,又感到身后有一簇视线盯着自己。他缓缓转过头。下一刻,元彻已经僵硬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