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这个被人讨厌的画师则身穿乞丐服,混迹市井。
他面带丑庑子,仰面看着从自己身旁奔过的马队和京卫军。
甚至,人就那么直接从沙雷的身旁走过。
无人察觉……
粗布麻衣后缓缓传来声音:“老大,其实你不该淌这趟浑水的。凌大哥肯定担心坏了。”
白豌淡淡笑笑道:“不淌也淌了,哪有打架一半认输的道理!”
忽的认真:“我说过会带你们回大庆的,子辰是最懂我的人。”
这就是说笑了。
陈形意认识他那么多年了,哪里不知道这人最看重的“义”字。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当他的小弟。
因为一个“义”,所以留下。
“失败了那么多次,这一次……”
陈形意语气中略带苦涩。
“玄璃祭祀历年来只有两个地方,善化寺已毁,他就只能去文清山祭坛了。”
如今的白豌意味深长道。
还有一日便要祭祀,临时换地方必然仓促,准备不济。
文清山之前这九日,就像是个任人采撷的窟窿。
这个窟窿,把危险降低了百倍。
“你的这位义父,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为了母国做太监蛰伏四十年,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白豌不禁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被大赢闾真帝赐封宫廷画师的场景。
当年,还不是西太后的皇后身边站着的就是这位谷洋化名的谷晓雨公公。
那个看上去俯帖耳,谨小慎微的大太监。
没人想到他暗地里接手了闾真帝的暗门,养了那么多的刺客杀手。
站在玄璃的立场,他也许自认为是没有错的。
可惜……
两国对峙,势不两立。
白豌话中压下一些难以言表的心境:“陈二,如果失败了。哪怕是骨灰,我也会带你们回去。反之,你们也是!”
“不会的……”
陈形意一声断喝,手指掐住手中剑。
他用力的面对远方的文清山:“老大,即便是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文祺和其他人……”
另一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
当初普恩殷勤邀请韩妙染去善化寺做客,被白豌要求将所有待选为祭品的人都押送走。
所以,前大赢西太后逃过了善化寺火焚的一劫。
如今,她和其他几名玄璃男女关在一起,备受煎熬。
每人批腥膻羊皮,住在这里独有的牛棚里,就等着到了日子取人头盖骨。
从前,被玄璃选中成祭品的父母基本都以此为荣,麻木且不会痛苦。
结果,就因为那幅《地狱相图》,顿然醒悟,如今根本没有人敢动手。
突然间,这些人别说杀人了,连杀只猪取头盖骨都不敢。
这放在过去,根本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