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福海的眼神示意下,小宫女阿萝赶紧冲上前,费力地搀扶起意识模糊的向榆。
向榆的身体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力气,全靠阿萝瘦小的肩膀支撑着。
阿萝看着向榆惨不忍睹的伤口,眼泪在眼框里直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牙,半拖半抱地,艰难地把向榆一点点挪出了这如同地狱般的玉芙宫。
刺骨的寒风再次吹来,却吹不散向榆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疼痛。
她靠在阿萝身上,每一步都牵扯着心口的伤口。
意识模糊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回她的小屋去熬过去两天就剩两天了。
阿萝和其他小宫女合力把沉重的向榆拖回小屋。
当破旧的木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阿萝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向榆姑姑,你一定要撑住啊。”
她手忙脚乱地把向榆轻轻放在硬板床上,看着那还在渗血的恐怖伤口,吓得六神无主。
谢福海皱着眉头跟了进来,看着向榆惨不忍睹的样子,叹了口气,“哎,造孽啊。”
他转头对阿萝说,“萝丫头,你先给她收拾收拾,找点药敷上。陛下那边,咱家去回禀一声,就说向榆姑娘不当心摔了一跤,今日怕是不能去御前伺候了。”
谢福海这已经是明着帮忙遮掩了。
向榆忍着剧痛,挣扎着想坐起来道谢,“谢过谢公公”
“行了行了,别折腾了,好生躺着吧。”
谢福海摆摆手,又看了一眼她心口和背上的伤,摇摇头,“你也来殿前救过咱家徒儿们几次,说到底,也是咱家先把你喊来殿前安抚陛下的,是咱家对不住你。你这伤,唉,自己当心点。咱家先走了。”
说完,他带着人匆匆离开,还得去应付皇上那边。
破旧的小木门关上,屋里只剩下阿萝压抑的抽泣声和向榆粗重的呼吸。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阿萝到底还小,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刚刚进宫,便见到深宫阴诡之事。
“阿萝,别哭。”向榆努力挤出一点声音,她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去去我枕头下,那个小布包,里面有止血的草药粉,还有干净的布条。”
阿萝赶紧抹了把眼泪,手忙脚乱地翻出向榆藏着的药包。
里面的药粉是向榆自己偷偷配的,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时候。
“向榆姑姑,你忍着点。”阿萝看着那狰狞翻卷的伤口,手抖得厉害。
“没事,你你来。”向榆咬着牙,冷汗直流,“先处理心口再撒药粉。”
阿萝按照向榆断断续续的指示,颤斗着手,小心翼翼地把褐色的药粉撒在血肉模糊的心口上。
药粉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向榆身体猛地一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抓住身下冰冷的床单,指节都泛白了。
“向榆姑姑!”阿萝吓得手一缩。
“继继续。”向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按紧止血。”
阿萝含着泪,用力按住伤口。
药粉混合着血液,慢慢凝固。
接着她又处理背上那条长长的鞭痕,每动一下,向榆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痉孪一下。
阿萝一边笨拙地包扎,一边带着哭腔小声地一遍遍地叨,“就剩两天了。两天后,向榆姑姑就能拿到特赦出宫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两天自由”
向榆喃喃地重复着,剧痛和失血让她视线模糊,但阿萝的话像黑暗里的一丝微光,支撑着她涣散的意识。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疼痛和寒冷,心里只剩下那个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执念。
无论如何,她都要熬过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