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稳稳地端着那只细密的银筛,手腕轻缓地晃动着,香粉如流沙般均匀地通过筛眼落下。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恩,知道了。”
银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道,“听说是失足,尸首已经草草了结,送出宫去了。”
向榆只是微微颔了颔首。
银海见向榆再无反应,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小的先去忙了。”
说完便象来时一样,又飞快地溜了出去,留下小屋里更加沉重凝滞的空气。
薄荷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吓里,捂着心口说不出话。
绿草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了定神,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案几后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姑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向榆的动作终于停了。
她缓缓抬起眼。
那目光清清冷冷,像初冬拂过水面的第一缕寒风,穿透了绿草强装的镇定,直直刺入她心底。
“绿草,”向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在这深宫里头,不该问的,永远别问。”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绿草煞白的小脸,又落到旁边呆若木鸡的薄荷身上,“管住眼睛,管住耳朵,更要管住自己的嘴。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旁的,一概莫听、莫问、莫想。”
薄荷和绿草被这目光钉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两人几乎是同时用力地点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馀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死寂中咚咚作响。
唯独只有向榆嘴角那抹笃定的弧度,异常耀眼。
这场借刀杀人的争斗,还是她更胜一筹。
纯妃的事刚过去几天,宫里又热闹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大臣们天天给皇帝萧彻上奏折,念叨“国本为重”,催他选秀留下皇嗣。
皇帝甚烦,他对后宫这些事本来就没多大兴趣,便懒得多折腾。
随意收了个贵女,塞进后宫里。
那便是赵将军的宝贝女儿,赵英,被封为英嫔。
向榆第一次见到这位英嫔,是在她来拜见皇帝的时候。
这姑娘一身利落劲装,眉目清爽,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她直勾勾看着英俊的萧彻,行礼时声音洪亮,透着武将家的豪爽,“臣女赵英,参见皇上。”
萧彻看着又一个女人,只觉得头更疼了。
他敷衍地挥挥手:“恩,英嫔。宫里的规矩多,向榆,你带她下去熟悉一下,教教规矩。”
英嫔跟着向榆退出来,那股子傲气立刻显出来了。
她下巴一扬,对着向榆直接命令道:“喂,向榆姑姑是吧?规矩就别教我了,我生性自由,最烦这些磕头作揖的虚礼,麻烦得很。”
向榆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静:“英嫔娘娘,宫有宫规。该学的还得学。尤其您是新入宫的,按规矩,现在得去玉芙宫给蓉贵妃娘娘请安。”
“蓉贵妃?柳惜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