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萧彻难得神清气爽地醒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枕边,将那枚紫色的香囊珍而重之地握在掌心,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
他扬声唤道:“来人。”
脚步声响起,进来的却是谢德海,端着洗漱用具,脸上堆着惯常的躬敬笑容,“陛下醒了,奴才伺候您梳洗。”
萧彻心情不错地点点头,目光随意地扫过谢德海。
然而,就是这一扫,他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谢德海那身深蓝色的总管太监服腰间,赫然也系着一个香囊!
那香囊样式普通,用的是寻常的靛蓝棉布,上面只简单绣了几片竹叶,针法远不如他枕边这个繁复精致,质地更是天差地别。
但是,那竹叶绣法的针脚走向,那独特的缝线风格,萧彻一眼就认了出来。
和向榆的手艺如出一辙。
萧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谢德海,”
萧彻的声音冷得象冰,目光如刀般钉在那个靛蓝色的香囊上,“你腰间那东西,哪里来的?”
谢德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厉质问吓了一跳,顺着陛下的目光低头一看,才明白所指。
他连忙躬身,脸上带着几分感激和不好意思的笑意,“回陛下,这是向榆姑姑前几日送给奴才的。奴才近来夜里总睡不安稳,向榆姑姑心善,就随手做了这个安神的香囊给奴才。嘿,说来也奇,戴了之后,奴才这几日睡得可踏实了。向榆姑姑的医术和心肠,真是没得说”
他絮絮叨叨地夸赞着,丝毫没察觉到御座上那位主子周身散发出越来越骇人的低气压。
随手做的?
那他的呢?
他视若珍宝的紫色香囊呢?
难道也是“随手”?
萧彻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心口像被塞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堵,还憋得慌。
他攥着紫色香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除了你,”
萧彻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还有谁有?”
他死死盯着谢德海,眼神锐利得几乎要把他刺穿。
谢德海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心里直打鼓,不明白陛下为何对一个奴才的香囊如此在意。
他不敢隐瞒,老实回道,“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不过好象御前伺候的几个小宫女,像小福子、她们,似乎也得了向榆姑姑给的香囊。姑姑说她们值夜辛苦,戴着这个能提神醒脑”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陛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象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黑沉得吓人。
人人都有?!
敢情他以为的独一无二的生辰礼,在她那里,不过是批量生产、随手派发的“福利”?
连小宫女小太监人手一个?
“好,好得很!向榆,你真是好大的‘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