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平放在地上,有人用力按压她的胸口,冰冷的空气被强行灌入肺腑,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一件带着体温、质地厚实柔软的披风迅速将她裹紧,隔绝了一部分外界的寒冷。
然而,身体的冰冷仿佛已经浸透了骨髓,披风带来的暖意微弱得可怜。
耳边是绿草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太监们慌乱急促的脚步声,是那个低沉声音焦灼的催促:“传太医!快!”
她努力想睁开眼,想看清那个怀抱的主人,想确认这到底是濒死的幻觉还是真实。
可眼皮重若千钧,意识象是断线的风筝,被巨大的黑暗猛地拽向深渊。
龙涎香的气息,温热的触感,所有的声音
都在飞速地远离、模糊、消散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彻骨的寒冷和沉重的疲惫彻底将她淹没。
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浮木,一点点挣扎着浮出水面。
最先钻入鼻腔的,是一缕带着清冽药草气息的安神香。
这是她前几日亲手为萧彻调配的,还特意多加了一味宁神的柏子仁。
眼皮沉重得如同黏在一起,向榆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
入眼的是金黄的床顶,她躺在绵软的锦被中。
模糊的视线里,一抹深沉威严的玄色身影撞了进来。
萧彻背对着她,坐在不远处的案几旁,一手用力地揉着额角,手肘撑在桌面上,整个宽阔的肩膀微微垮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闭着眼,眉心拧着深深的刻痕,仿佛连在梦里也无法舒展。
她似乎又活了下来。
冰冷的井水、窒息的麻袋、还有魏迟被万箭穿心、自己也被萧彻一剑穿胸的噩梦
所有的画面碎片般在脑中炸开,尖锐又冰冷。
向榆的心猛地一缩,随即又被更坚硬的冰冷包裹。
幸好她早有防备。
在察觉那小宫女引路方向不对时,她便悄悄捏碎了袖中特制的香丸,那粉末,被她不着痕迹地沿路洒落。
她让绿草她务必第一时间去找谢德海。
只有谢德海,才有足够的分量和理由,不动声色地将“线索”递到御前。
也只有他,能让萧彻在最短的时间内,相信她身处险境并亲自前来。
否则
此刻她早已是一具沉在古井底、无人知晓的枯骨。
然而,更令她心悸的是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