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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第1页）

她将自己的手缓缓向上移动，然后在即将出水的时候，猛然合拢，将那条小鱼重新兜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她欣喜地捧着小鱼转身看他，叫他：&ldo;快拿个东西过来，接住它。&rdo;

在最后一丝残余的天光中，她脸上的笑容太过夺目，让李舒白一时恍惚。

他默然拿过那个青铜爵，让她将小鱼放了进去。

她举着尚且湿漉漉的手，低头看了小鱼一眼。在青绿色的古朴爵腹之中，它一开始还上下乱窜，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优哉游哉，熟悉起这个陌生的环境来。

她的手指悬在水面上，逗了逗小鱼，对它说：&ldo;好险啊，差点就让你逃走了。&rdo;

&ldo;你怎么知道它喜欢血的气息？&rdo;李舒白凝视着她微笑的侧面，声音低沉。

黄梓瑕抬起头，认真地说：&ldo;王公公告诉我的，王宗实。&rdo;

李舒白不自觉皱眉，问：&ldo;你怎么认识他的？&rdo;

&ldo;在太极宫，我遇见过他两次。在同昌公主去世的那一天，我的手上沾染了她的鲜血，王公公将我的手按在他的鱼缸里，马上就被小鱼舔掉了……&rdo;她说着，依然还是无法排遣那种毛骨悚然的恶心感，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舒白默然许久，将那个青铜爵拿过来，静静凝视着里面这条小鱼，说：&ldo;这条鱼，我养了十年。&rdo;

黄梓瑕微有愕然，问：&ldo;十年？&rdo;

十年了才这么一点点大，而且，居然还没有死。

&ldo;是，十年。在父皇驾崩的那一日，你猜我从哪里找到了它？&rdo;李舒白抬眼望向她，眼神中意味深长，&ldo;在父皇咳出来的血中，它居然，还活着，在鲜血中蠕蠕而动。我当时手中正端着一碗凉水，用棉布蘸着给父皇润嘴唇‐‐却没想到，年幼的昭王抓起血中的那条小鱼，丢在了我的碗中。&rdo;

他说着，目光渐转虚无，仿佛透过了十年时间，看向当时年少失怙的自己。

&ldo;我将那碗水放在了窗台上，直到父皇去世之后，皇上登基，我即将离开大明宫时，才想起那条鱼。我去父皇的寝宫中看那个窗台，却发现它安然无恙，依然在那个碗中游来游去，茫然而悠闲。人世间发生的一切与它没有任何关系，即使天地塌陷了，它只需要浅浅的一碗水，就能照常活下去。&rdo;

李舒白将青铜爵微微倾过来一点，铜锈映得一汪水尽成碧绿色，而鲜红色的小鱼在水中，显得异常鲜明夺目。

&ldo;我带着它出了宫，到了自己的王府。十年，我从夔王到通王再到夔王，从无知的少年一路走到现在，却没想到，陪伴在我身边最久的，竟然会是这一条小鱼。&rdo;他默然望着水中的小鱼，七个弹指就能忘却一切的生物，活得这么轻松开心。

无知无觉，所以也无忧无虑。

黄梓瑕与他一起看着水中的小鱼，低声说：&ldo;我听说……先皇是误服丹药，不久驾崩的。&rdo;

&ldo;是。&rdo;一直冷淡地对待身边一切的李舒白，此时终于轻轻叹了一声，他抬头看着她，那双眼睛极幽深又极暗沉，&ldo;为什么父皇大去之时，会呕出这条鱼？这个谜团，纠缠了我十年。就像那张不可能出现的符咒一样，让我费尽所有心思也无从猜测，日日夜夜不得安生。而现在……忽然又出现了那幅父皇的绝笔，三团无法解释的墨迹涂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