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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第1页）

&ldo;这么说，汤珠娘是你介绍给傅辛阮的？&rdo;

&ldo;正是呢。可没成想这才转过年来，怎么就出事了……唉，为了这事，我和我婆娘也是懊悔不迭。大家都说那宅子有问题，连死两个人不说，如今连汤珠娘也死在外头了，这可不邪门儿么！&rdo;

黄梓瑕又看向他身后人，那女人矮胖富态，正耷拉着头扯着手中的手绢。&ldo;这是您家里人？&rdo;

瘦子赶紧点头：&ldo;我婆娘，汤珠娘是她以前邻居。&rdo;

黄梓瑕便问她：&ldo;汤珠娘在那边做仆妇，有对你们提起过什么吗？&rdo;

那女人显然是刚刚被汤珠娘的尸身吓到了，用手绢抹着眼睛，声音也不顺畅了：&ldo;没有，逢年过节她倒是常有拿着东西过来看我们，说是多谢我们给介绍了这么个好地方。据说……据说那傅娘子性情脾气十分温和，吃穿用度都给汤珠娘也算一份，银钱也从不克扣，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是日常洒扫、一日三餐。&rdo;

&ldo;她是否有提过，傅娘子的家中客人来往？&rdo;

&ldo;没有……当时傅娘子托我们找人，就说必得嘴巴严实的，想必珠娘也是她训诫过的，所以从来不说这些。再说……再说她一个乐籍女子，家里来往什么人，我们又怎么好打听呢？&rdo;

黄梓瑕将这夫妻二人打发走，又问下一个。

这是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女子，系着青布围裙，头上绾了个髻，插着一支蒙尘的银簪子。她显然十分少见这样的场面，局促得手都不知放哪儿：&ldo;我……我是汉州田家巷的，住珠娘斜对门。她十七岁嫁到那边，我们年纪差不多，住得又近，算起来，我得叫珠娘嫂子。&rdo;

&ldo;珠娘最近有回田家巷吗？对你说过什么？&rdo;

&ldo;她前月回来过，一派喜气洋洋，说她伺候的那个娘子要成亲了。我随口说那种人能嫁什么正经人，结果她却说是顶好的婚姻，对方虽然结过一次婚，但没儿没女的，人又年轻，家世又好，娘子能嫁给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rdo;

&ldo;她提到过对方的情况吗？&rdo;

&ldo;没有……珠娘伺候的什么人，我，我又管她做什么？而且我们也没说几句，珠娘的娘家侄子就过来了，我赶着回家烧饭，没成想……这就是珠娘我和最后一面了……&rdo;

见她慌里慌张话都说不顺畅，周子秦便示意她先下去，让汤珠娘的那个侄子过来。

汤珠娘的侄子名叫汤升，年约二十出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那笑容跟颜面抽筋似的，怎么看怎么讨厌，。

&ldo;我那姑姑啊？没错儿，前月我是见过她，跟她说了我要成亲了，让她多给点钱。结果她就只给我摸了两千钱，啧……&rdo;汤升甩着手中荷包，一脸鄙夷，&ldo;去正经人家做仆妇尚且说起来不好听呢，现如今她还伺候个扬州的妓女，脸都丢大了！要不是看在她说要给我未过门的媳妇打一对银簪的份上，我都不想跟她见面。&rdo;

黄梓瑕问：&ldo;打一对银簪是怎么回事？&rdo;

&ldo;就昨天的事，她跟的那个妓女不是死了吗？她收拾好东西出门时，我正回家呢，刚好在巷子口遇见了‐‐我家就在旁边双喜巷。&rdo;

黄梓瑕点点头，知道就是汤珠娘的娘家。

&ldo;她看见了我，就把我叫住了，在自己的包裹里掏东西，说是有东西要给我。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就站住了等着。结果她掏了半天，我都看见她拿出半个荷包了，又塞了回去，说，还是我先带到汉州去，给你未过门的媳妇打一对银簪吧。我还以为是真的，等回过头一想，这可不是诓我么？成都府的银匠铺子成百上千，她有钱干嘛到汉州去打，摆明了舍不得，哄我呢。&rdo;

黄梓瑕停下笔，将自己记下的又看了一遍，问：&ldo;你姑姑汤珠娘当时说的是，&lso;还是我带到汉州去，给你未过门的媳妇打一对银簪&rso;？&rdo;

&ldo;对，没错。&rdo;汤升点头，&ldo;我回来后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一个字都没错！越嚼巴越觉得假。&rdo;

黄梓瑕点头，又问：&ldo;你姑姑平时，和你们有说过什么吗？比如傅娘子交往的人，她日常的生活之类的？&rdo;

&ldo;没有，她嫁出去都几十年了，回娘家也就是看看我祖母。如今我祖母老了，跟个泥塑木雕似的，说什么都听不见，她也就每月给祖母塞点小钱，除此之外，回家干啥？&rdo;

汤珠娘看起来过得不怎么样，其他亲戚连尸体都不来认，侄子就马马虎虎看了几下尸体，然后说：&ldo;估计是了。哎，她夫家没人了吗？怎么要我们娘家收尸啊？&rdo;

&ldo;她夫家要是有人，别的不说，房子早被收走了，还等得到现在？&rdo;周子秦说。

汤升眼睛一亮，问：&ldo;房产没人收？&rdo;

黄梓瑕面无表情地说：&ldo;无子无女者，子侄若替她办妥丧事，可继承房产。&rdo;

汤升立即说道：&ldo;她是我姑母，我身为她的侄子，为她办一场丧事那是义不容辞！&rdo;

&ldo;那好，你备齐棺椁，择好坟地。出殡下葬之后，到衙门来拿房契地契。&rdo;

把汤升送出门之后，周子秦问黄梓瑕：&ldo;我朝有这样的律令？&rdo;

&ldo;没有。&rdo;黄梓瑕摇头道，&ldo;但是你看到没有，一听说还有房产，&lso;我那姑姑&rso;就变成&lso;姑母&rso;了。&rdo;

周子秦郁闷道：&ldo;想个法子让他鸡飞蛋打最好。&rdo;

&ldo;得了，汉州小巷一间破房，去掉丧事花费之后，大约也就抵得过一对银簪子。&rdo;黄梓瑕说着，又将今日众人说的话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