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千龄喘着粗气,阴寒冻骨的地穴中,他却大汗淋漓,被疼的,被烧的。
他一只手死死地揪着贾想的衣服,另一只手横在腹前,体内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把祝千龄的肝脏肺腑拧紧、撕裂。
望着祝千龄惨白如纸的面容,贾想呼吸一窒,瞳孔骤缩。
他像是沉浸在一场个人主义英雄的美梦中,恍然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却更加衬得祝千龄体温之高。
贾想撇过头,祝千龄整个人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滚烫无比,竟是比冬日暖炉还要热烈。
“千龄?”他低声呼唤着祝千龄。
青年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瞳孔失去焦距点,他茫然地抬起头,蹭了蹭贾想柔软的青丝。
贾想头一回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为力,不止对祝千龄,又只能对祝千龄。
白乡明注意到贾想神情的异样,瞅了眼虚弱的祝千龄,有气无力道:“灵潮后遗症向来如此,无需慌张,且开这扇山门。”
他小心翼翼地将莫得放置在角落,莫得的脸色失去了红润,呈现出一种冷硬的僵白色,伤口处流淌的血暗沉结痂,体内的血亦是如此。
一日前还在和他们相处谈话的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白乡明司空见惯,心中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情绪如一潭死水。
贾想更为后怕地抱住了祝千龄,即便脑海中的系统笃定祝千龄不会死亡,可贾想仍然心惶惶。
【宿主,无需顾虑,祝千龄作为书中的重点角色,不会轻易死亡。】
系统操着它不紧不慢的声调,许是贾想的态度与六年前大不相同,它不用再担心贾想当撒手掌柜,对祝千龄的生命阈值便不再关注了。
无机质,无情绪,千遍一律的做法。
贾想怒火中烧,他只是木然地抱着祝千龄,堪称尖酸刻薄地怼着系统:【啊是是是,不是你养的你自然不担心。】
白乡明在石墙上摸索片刻,他手法颇为生疏,但仍然快速地抓住要害,打开了石墙。
石墙内浓烈得发腻的气息扑面而来,贾想全身的经脉都得到了舒缓,他打量着墙内的景象。
明亮,温暖,与北川一切相反的形容词都能套用在当前的景色中。
贾想盯着岩壁中锋利的透明晶石,一簇簇开满了每一寸岩石。
正中央竖着一尊神女像,与寺庙中的神像一般无二,只不过石身上穿透着数块晶石。
但吸引贾想视线的并非这些闪闪灼目的晶石,而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骨。
不计其数的尸骨。
尸骨上寄生着一簇盛大的晶体,如花似火,绮丽旖旎。
“灵晶?”贾想试探地问。
白乡明颔首:“是。”
他若无其事地背起莫得,停在一具依靠在神女像脚下的尸骨旁。
这具尸骨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它长满了晶石,一朵朵,一朵朵,一具成年尸骨都无法盛起它们,看着无比拥挤。
白乡明将莫得放置在这具尸骨旁边,对贾想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