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听见这话,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他忽然间反应过来,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好象都是冲着他来的。
今日宋琼琚一进坊就直冲着他的摊位来了,难不成,是宋琼琚早就发现了什么。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宋琼琚给他下的套吗!
“东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奴才今日办的错事,顶多算是办事不力。”
“金翠坊向来对下人宽仁,难不成东家这是要因为这一点小事,来责罚奴才吗?”
陈三挑起眉眼看向宋琼琚,笃定他眼前的这个弱女子万万都不敢追究下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琼琚要是毁了金翠坊大度宽容的名声,看她这生意,还要怎么做下去!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宋琼琚身上。
这宋大姑娘刚才的手笔确实敞亮,现在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在她身上,看她怎么处置陈三了。
陈三这厮确实够阴险,居然拿出这么一顶高帽子戴在宋琼琚头上。
这样一来,宋大姑娘就算是想要处置他,也得掂量掂量了。
宋琼琚听了这话,顿时期期艾艾地垂下了头颅。
再抬起头时,小姑娘早已泪眼婆娑,象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她抬手捻着帕子轻轻擦着眼角的泪,肩头微微颤动,泪水无声地滚落。
细长的眉蹙着,眼尾泛红,泪水沾湿了脸颊,顺着下颌滴在衣襟上。
小姑娘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节发白,却只是轻轻按在眼角,似是不愿让人瞧见这副模样。
唇咬得发白,偶尔泄出一两声低低的抽噎,又立刻忍住。
泪眼低垂,长睫湿漉漉地黏在一处,每眨一下便有新的泪珠溢出。
身子微微蜷缩,象是要将自己藏起来,可那单薄的肩背仍在不住地发抖。
“我知道自己刚接手这金翠坊,底下人恐怕心里,都是存着怨气的。”
“只不过,这金翠坊到底还是江家的产业。”
“就算旁人再想要,再借着这个由头让人给我使绊子,我也是不能相让的。”
这番掏人心窝子的话,陈三听了后,就如嗓子里进了一块儿细小的鱼骨。
想吐又吐不出来,放在那里却又难受得能要了他的命。
如今宋琼琚的这番话,倒象是他要故意欺负她似的。
遍京城谁不知道,这位宋大姑娘年幼丧母。
而这些年,宋国公又在嫡妻死后,迅速扶正了和自己有青梅竹马之情的王姨娘。
这些世家大族的后宅里,多得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帐。
如今这宋大姑娘在众人面前就哭得这么委屈,只怕在平日里,是受了不少委屈。
这陈三敢在江家的铺子里公然挑衅自己的东家,背后有谁支持,他们猜都不用猜。
陈三张了张嘴,愣是半句话都没有再说出来。
他虽然仗着王夫人的势,想要羞辱宋琼琚。
可他却也只是一介武夫,哪里会这样和宋琼琚耍嘴皮子。
陈三偏过头去,鼻腔里传出重重的哼声。
“东家说的话,我听着糊涂。”
“今日之事全是我的错,又和他人何干?”
他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手却紧紧地抓上了身侧的粗布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