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师傅说得对。别说咱厂,就算省城那些大厂,怕是也没听过这种洋玩意儿。”
技术骨干们你看我,我看你,脑子里最大胆的念头,也够不着林卫国描述的那个领域。
新药研发计划眼看就要被这时代的技术壁垒掐死在摇篮里。
林卫国脸上却不见沮丧。他平静地收起配方,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没有设备,就自己造一台。”
厂长办公室。
赵胜利端着茶缸的手猛地一抖,茶水差点泼出来。“自己造设备?卫国!我滴好兄弟!”他急得在屋里直转圈,“那可不是打把镰刀锄头!制药设备精度要求比机床还高!厂里老师傅们修修补补是把好手,可从零开始造台听都没听过的怪机器?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我知道,难于登天。”林卫国目光投向窗外尘土飞扬的扩建工地。“但‘通脉丹’太重要了,对厂子,对国家,都至关重要。这个坎儿,必须迈!”
赵胜利对上他那双平静却执拗的眼睛,重重叹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人一旦认准了路,十头牛也拉不回。
林卫国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三天三夜。
他眼中布满血丝,脑中那些源自未来的工业知识如浪潮奔涌。他像最精妙的机械师,将这个时代触手可及的工业元件拆解、重组、赋予新的生命:冰库的制冷压缩机提供稳定低温,化工厂的离心机带来高速旋转的力道,再加上他亲手设计的一套齿轮杠杆精密进料系统
几十张设计图在他笔下诞生。结构看似简陋,蓝图背后却闪耀着跨越时代的工业智慧。
当林卫国带着这叠沉甸甸的图纸,宣布要亲自带队“造机器”时,整个工厂炸开了锅。
大伙儿都怀疑,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厂长,怕不是在京城受了刺激,魔怔了。
林卫国不为所动。他亲自点将,选出最巧手、心思最活络的老师傅,领着京城特批的优质钢材,在那新建的车间里,摆开一场在外人看来荒唐无比的“炼钢”阵仗。
“李师傅,轴承抛光再精确零点零一毫米!”
“王工!压缩机接口,加双层密封胶圈,一丝漏气都不行!”
“不行!离心转子动平衡偏差大了,全拆了重装!”
半个月里,林卫国吃住都在车间。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厂长,成了最严厉的总工程师。他那神乎其技的钳工功夫,他对机械原理近乎“未卜先知”的深刻理解,让起初持疑的老师傅们,眼神从怀疑到震惊,再到彻底的叹服!
无数个日夜的失败、修正、推倒重来之后。
那个清晨,林卫国亲手合上了那台模样古怪如钢铁巨兽的“怪东西”的电闸。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
没有爆炸,没有刺耳的刮擦。
只有一阵沉稳、有力、充满生机的“嗡鸣”声,在车间里回荡开。
精心处理的药材注入进料口。复杂的低温离心萃取流程运转完毕。
一滴晶莹剔透、药香奇异的药材精华,带着完美的纯度和浓度,从出口滴落进下方的烧杯。
凝滞的瞬间后,炸裂的欢呼声差点掀翻车间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