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发动机突突的闷响,撕开了龙口湖的宁静。
我们一行七人,乘坐一条经过加固的铁皮机动船。
铁船破开浑浊发绿的湖水,朝着远处那片灰蒙蒙的芦苇洲驶去。
船头压着水浪,颠簸感从脚底板传上来。
我站在船舷边,鬼见愁越来越近。
此处的芦苇异常高大,足有三四米。
高耸的芦苇丛像一堵堵厚重的黄绿色城墙,一望无际。。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和植物沤烂的味道,吸进肺里,又湿又沉。
杜建国像一尊铁塔,沉默地立在船头最前。
李学军缩在船舱里,抱着他的宝贝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着劣质烟丝。
叶丽娟操作她的声呐设备,屏幕上的绿色波纹随着船行不断跳动,映得她的镜片忽明忽暗。
刘教授和陈为民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在防水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金老板则坐在相对干净的后排,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目光平静。
而我,腰间那两道旧伤,随着船身的每一次颠簸,都传来一阵阵清晰的悸痛,似乎提醒着我此行的凶险和埋藏心底的恐惧。
雅晴,你真的在这片死地的深处吗?
船在李学军和我的共同指引下,钻进了一条勉强能容船身通过的水道。
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头顶是交织的枯黄苇秆和残存的新绿苇叶,几乎遮蔽了天空,只漏下斑驳破碎的光点。
水道的宽度时宽时窄,浑浊的水下,腐败的植物根系盘根错节,像无数纠缠的黑色手臂。
四周安静,只有发动机单调的突突声,以及船体摩擦过芦苇时发出的沙沙声。
“停一下!”叶丽娟突然指着声呐屏幕,声音有些发颤,“左前方水下……有东西!”
船速慢了下来。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浑浊的水底淤泥里,隐约可见半截埋着的金属物件。
“是氧气瓶!”陈为民教授眼尖,立刻喊道,“快!打捞上来!”
杜建国动作最快,抄起船上的钩杆,几下就把那沉甸甸的氧气瓶钩出了水面。
瓶体上清晰印着四个字:地质勘探。
紧接着,又捞上来一个帆布工具包,里面散落出沾满泥浆的地质锤和罗盘。
失踪地质队的装备,出现在这里,绝非吉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