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内,老先知不着一物,在燃烧着的走道上迈步,以这火焚之法,逼迫自己听到更多的声音。
然而在比凡尘更高的世界中,时间并不像它展现在凡人面前的那般稳固,与此刻无关的杂音不断地摧残着老先知的神智与身躯。
血液从他的眼耳中流出,窥视者再不能以眼视物,以耳听声。
但他还是坚持着,他必须为人类找到一条出路。
他知道那些傲慢的法师认定他们是【上域】的奴仆,那些信仰科学的无知愚人蔑视真正的规则,侍奉自然的被骗者认定他们才遭受了欺骗,但事实上,唯有先知们选择的,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人类是如此弱小,哪怕是那些【上域】存在的一个念头,都足以将他们的所有击碎。
?们的思想肆意地扭曲着现实,编造着历史,降下赐福与惩戒,创造怪物与英雄。
凡尘是?们的投影,从不是独立存在之物。
人类说出了太多谎言,接着,他们又相信了自己的谎言,将那视作真理。
不过是三百年,对于【上域】来说无比短暂的一瞬,他们这些老人仍旧记着上一次的伤痛,可那些凡人却相信自己能够与?们抗衡。
他们烧毁了神殿,否决了信仰,将先知们贬为异端,试图斩断“神”与凡人的联系。
那种东西从不存在,他们的力量不依赖于凡人,也不是神,那只是凡人们可悲的妄想,他们反而斩断了自救的方法。
我们的存在仅是侥幸,我们能做的只有祈求。
泪与血,混杂着从老先知的脸颊上滚落。
如若他的学徒没有被杀死,或许在这举行仪式的会是他,凭借历代先知的遗留与整个教团的帮助,他们不需要冒着生命风险,就能轻松完成仪式。
但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已经因傲慢而熊熊燃烧,决不能放任它被毁灭。
他的肺腑在燃烧,他的皮肤化作焦炭,满溢的痛苦正击溃这具顽强的躯体,但在死亡降临前,他察觉了。
“我向您祈求,拒亡者,移星者,屠龙者,戮魔者,驭光者,众武之主,神圣本源的投射,万物膜拜的主人,时间的支配者,航路的庇护者,世界的创造者,慈悲的救主。”
“您是宙斯,是因陀罗,是以伟力昭显权柄的神王。”
“您以力量鞭挞万民,督促他们的前进,您用火焰照亮天空,指引众生的方向,您用自己的身躯塑造世界,供万物在其上繁衍生息。”
“我呼唤您,以我全部的智慧与虔诚。”
“我将为您铸造王座,我将传播您的传说,我将让万民向您献上苦修,每位长子的成年礼上必要向您宣誓,战士们将在战前向您祈祷。”
“所以,我祈求您,求您展露仁慈,庇护我们。”
他的口舌仍旧像年轻时一样利索,时间没有摧毁他的才能,反而那些仇恨与责任榨出了他最深处的潜力。
他几乎确信,这一次祈祷一定能够成功。
在火焰中,他仰头,望向那尚未被赋予名字的石像,期待他窥见的那一位存在降下?的恩惠。
啊,那太过放肆,【上域】的伟大存在怎么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召唤就投下视线呢,但只要能够引导他自然流溢的些许威能,他就有把握一步步呼唤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