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斋的朱漆大门处于紧闭状态,门环上的铜锈在日头下泛着青绿色。龙楚雄扒着门缝瞅了足有三分钟,又绕到后巷看了看翻墙用的梯子还在不在,确认墙根的狗洞没被人堵死,这才冲段景宏使了个眼色。
“没人。”他的声音低到像蚊子哼,手在发抖,好不容易才摸到门闩,“吱呀”一声拉开条缝,两人猫着腰钻了进去。天井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寸文山正坐在太师椅上盘核桃,核桃碰撞的“咔啦”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淅。
沐孟莲站在博古架前,手里捏着块刚收来的玉佩,见他们进来,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
“跑哪去了?”寸文山抬眼,玉扳指在核桃上磨得发亮,“老郑的款子到帐了吗?”
话没说完,龙楚雄“啪”地把那张皱巴巴的悬赏单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攥得发毛:“六爷!你看看!警察要抓我!”
他的声音劈了叉,唾沫星子溅在寸文山的青花瓷碗上,“肯定是沐思茅那个贱货招了!她能咬我,保准也能咬你!”
寸文山拿起悬赏单,眯着眼瞅了半天,突然“嗤”地笑出声:“a4纸打印?连个公章都没有,你慌个屁!”
“可上面有我的照片!有我的名字!”龙楚雄急到往桌上拍巴掌,酱紫色绸褂的扣子崩开两颗,“刚才在巷口,卖烟的老王头都盯着我看,回头再晚点,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通辑犯了!”
沐孟莲凑过来看了两眼,当即判断道:“这是警察那边使招了,就是想让咱们自乱阵脚。”
沐孟莲的声音发紧,耳后的青铜耳钉闪着冷光强调道:“思茅跟我发过誓,就算被剥了皮,也不会把咱们供出来。”
“发誓顶个屁用!”龙楚雄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娘们看着硬气,怕是早就想找机会脱身了!”
“他奶奶的,我这可咋整?六爷,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啊!”
寸文山把悬赏单往桌上一扔,核桃“啪”地掉在纸上:“慌也没用。”
他站起身,藏青色对襟褂的下摆扫过凳面,“现在就一条路,卷铺盖跑路,去缅甸躲三年;加之”
“加之啥?”龙楚雄追问,眼睛里全是血丝。
“把沐思茅的嘴堵上。”寸文山的声音冷得象冰,“她在看守所里,总有空子可钻。”
沐孟莲的脸色白了白:“六爷,看守所看管严,怕是!”
“没什么怕是不怕。”寸文山打断她,玉扳指在桌沿上磕出脆响,“你去办,找个靠谱的律师,就说要‘核对案情’,进去给她递句话。”
“要是再乱咬,她家里人就等着死就完事了。”
龙楚雄这才松了口气,往椅背上一瘫:“还是六爷有办法。”
他摸出烟盒,手抖半天没抽出烟,试着发问道:“那聚宝斋?”
“你他妈还惦记聚宝斋?”寸文山猛地踹了他一脚,皮鞋尖正踹在他膝盖上,“留着给你当坟地?”
他指着后巷的方向,“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早走小路去芒市,那边有人接应。”
龙楚雄捂着膝盖龇牙咧嘴,却不敢顶嘴,只是嘟囔着:“那批紫檀料还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