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宏握着匕首的手心沁出了汗,刀柄上的汗渍被他攥到有点发滑。他往后退了半步,脚正好踩在木桥的缝隙里,能感觉到底下河水撞击桥墩的震动顺着木板传上来,像敲在心脏上的鼓点。
“怕了?”壮汉“黑虎”咧嘴笑,金牙在灯光下闪了闪,突然往前猛冲两步,砂锅大的拳头直逼段景宏面门。
拳风裹挟着汗味和蒜臭味扑面而来,段景宏甚至能看清他鼻毛上沾着的饭粒。
他猛地矮身,左手撑在桥板上,右手的匕首贴着裤缝划过,带起的风扫过黑虎的小腿。
这一下只是虚招,却逼得黑虎下意识收腿,拳头擦着段景宏的头皮打空,砸在身后的铁皮棚柱子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到那个油灯都晃了晃。
“耍花样!”黑虎怒吼一声,转身抬腿就踹,军靴的鞋底带着铁钉,要是踹实了,肋骨非得断两根不可。
段景宏借着刚才撑桥的力道,像只猴子似的往旁边一翻,正好躲过这一脚,同时手腕翻转,匕首的刀背重重磕在黑虎的膝盖弯。
黑虎“哎哟”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脸上的横肉拧成一团。
周围的起哄声顿时小了半截,独眼龙把玩匕首的手停在半空,眼罩上的牡丹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段景宏知道不能恋战,得速战速决却又不能太显眼。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转身时把后背留给黑虎,左手假装去揉刚才撑桥时蹭破皮的手掌。
黑虎果然中计,低吼着扑上来,双臂张开想抱住他的腰。
“就是现在!”寸文山在心里暗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木棍。
段景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突然拧身,右手的匕首顺着黑虎的腋下刺过去,却在离衣服还有半寸的地方猛地停住,转而用刀柄狠狠顶在对方的肋骨上。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劲,黑虎像被重锤砸中,闷哼一声,双臂瞬间脱力。
段景宏趁机矮身,左肩顶住黑虎的肚子,借着他前冲的惯性往侧面一掀。
黑虎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像座小山似的往桥边倒去,眼看就要摔进河里。
段景宏却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骼膊,往回拉了半尺。
“扑通”一声,黑虎重重摔在桥板上,震得木桥咯吱作响,几片腐朽的木板从缝隙里掉下去,被湍急的河水卷走。
他趴在那里,半天没缓过劲来,后背的肥肉随着喘息一颠一颠的。
“黑虎!你他娘的起来啊!”铁皮棚下有人喊,声音里带着急。
瘦高个举着枪往前凑了两步,枪管却被刀疤陈用骼膊肘不经意地撞了一下,枪口歪向了天空。
黑虎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嘴角流着口水,眼睛瞪得象铜铃。
他突然从靴子里摸出把短刀,足有半尺长,寒光闪闪的,显然是想下死手。
“老子弄死你!”他嘶吼着扑过来,短刀直刺段景宏的胸口。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寸文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刀疤陈也皱起了眉,往前跨了半步,挡在沐孟莲身前。
段景宏瞳孔骤缩,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快。
他猛地往后仰,身体几乎与桥板并行,短刀的刀尖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的风刮得脸皮生疼。
同时右腿屈膝,用尽全力往黑虎的下巴上一顶。
“咔嚓”一声脆响,不知道是骨头还是牙齿的声音。
黑虎的身体突然僵住,短刀“当啷”掉在桥板上,滚了几圈掉进河里。
他捂着下巴,血水从指缝里涌出来,混着断了的半颗牙。
段景宏顺势从他身下钻出来,右手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刀刃只轻轻贴着皮肤,却足以让黑虎不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