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远在国内的父母,想起警校的战友,鼻子忽然有点酸。
当卧底的岁月象在走钢丝,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露了破绽,可刚才那几句话,象在黑夜里看到了亮,让他忽然有了盼头。
正激动着,隔壁传来起身的动静,大概是寸文山要去抽烟了。
段景宏赶紧退开,坐回桌前,假装还在看原石。
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心里却象揣了团火,又急又热。
得想办法再打听点消息!
沐孟莲对沐娜允好象挺熟,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点话。
段景宏摸了摸那块原石,忽然有了主意。
明天可以借着问玉石的事,跟沐孟莲搭话,旁敲侧击问问沐娜允的事。
窗外的月光通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原石的绿上,泛着幽幽的光。
段景宏看着那抹绿,忽然觉得这石头不只是块赌石了,倒象是个引子,说不定能引出条大鱼来。
他把原石小心地放进木盒里,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又用几件旧衣服盖好。
做完这一切,才躺回床上,可怎么也睡不着。
沐娜允、腊戍、要派来的人
这些字眼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像颗定心丸,又象根导火索,让他既期待又紧张。
这一夜,段景宏没合眼。
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竟梦见自己跟着寸文山去了腊戍,看到了一仓库的文物,还见到了那个叫沐娜允的女人,只是梦里的脸模糊得很,怎么也看不清。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窗纸缝里漏进一缕灰白的光,落在床脚的箱子上。
段景宏猛地睁开眼,昨夜那些零碎的梦还在脑子里飘。
沐娜允模糊的脸、腊戍仓库里堆得老高的木箱、泛着绿光的原石
他翻身坐起来,摸了摸床底的箱子,硬邦邦的原石还在,心里才踏实了些。
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是沐孟莲在劈柴,斧头落在木头上“咚咚”响,每一声都敲得很实。
段景宏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把那件藏着原石的旧衣服又往下按了按,推门走了出去。
沐孟莲穿着件灰布褂子,袖子挽到骼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沾着木屑的衣襟上。
见段景宏出来,她直起腰,把斧头往柴堆上一靠:“醒了?锅里温着粥。”
“莲姐起得早。”段景宏走过去,顺手捡起地上的柴火往灶房抱,“昨天那原石我瞅着还挺稀罕,就是不知道往后该咋弄。”
“您懂玉石,要不帮我瞧瞧?”他故意把话往玉石上引,眼睛却留意着沐孟莲的神色。
沐孟莲擦了把汗,跟着进了灶房,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白汽,粥香混着柴火的烟味飘出来。
“我也懂不多。”她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脸发红,“那料子是好料,要是能开出满绿,找个好师傅雕个山水牌,能值不少钱。”
“娜允姐是不是也懂这些?”段景宏假装随口问,手里的碗差点没端稳,心提到了嗓子眼。
沐孟莲添柴的手顿了顿,往灶外看了眼,见没人,才低声说:“娜允姐懂得比我多,她以前在仰光的玉器行待过,见过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