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楼内,谢桑宁听着如春事无巨细地汇报,神色平静。
窗外晚霞似火,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
“小姐,吏部尚书已经通了气,谢无虑的授官文书怕是下不来了。革除功名的奏议,也有人准备递上去了。”如春低声道。
谢桑宁拿起一枚黑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恩。”她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
不够。
翌日,谢桑宁含泪去福寿堂拜见了祖母。
老太君脸色铁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最看重脸面,最忌讳家丑外扬!
如今倒好,她寄予厚望的二房长孙,竟成了全金陵茶馀饭后的笑柄!
官位说不定都要没!
不仅官位,若是传得凶,怕是连功名都要取消!
就算得幸不被取消,一个不能入朝为官的贡士,又有什么用!
就连学院也会因为他的名声不敢收下他!
更别说让他教书育人!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太君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将他赶出将军府!赶出谢家!谢家不能不能有这样的耻辱!”
说完,她一口气没上来,身子晃了晃,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夫人!”惊呼声瞬间响彻福寿堂,乱成一团。
谢桑宁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如春,递了牌子去请太医,想必皇宫那位更怕祖母病逝,定会竭尽全力地救人。”
——
御书房内,太监德胜低垂着头,刚将镇国将军府老太君骤然昏厥、恐有不测的消息禀完。
“啪嚓——!”
御案上的茶盏应声而碎!
裴琰的手还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龙颜只剩下山雨欲来的阴沉。
谢家那老太君此刻绝不能死!
一旦闭眼,谢震霆身为长子,按制必须丁忧守孝三年!
三年!
这三年,足以让虎视眈眈的四国找到机会闻风而动!
朝廷仓促间拿什么去对抗四国?!
庆国有谢震霆,才能安!
皇帝深刻知道这个道理,这就是他为什么着急找到代替谢震霆接大梁的人!
皇帝猛地抬眼:“传朕口谕!太医院院正携所有当值太医,即刻奔赴镇国将军府!不惜一切代价——”
他顿了顿:“给朕吊住那老太婆的命!瘫了也罢,废了也罢,哪怕只剩一口气悬着,也得给朕活到谢震霆不足为惧之时!不过”
“若是不严重,还能活蹦乱跳的也不妥当,只有瘫着才能不添麻烦,明白吗?”
至于那老太婆是生不如死,还是日夜煎熬?
蝼蚁之痛,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