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无边的冰冷,如同液态的金属,从每一个毛孔渗入,冻结了血液,凝固了骨髓。意识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沉浮,仿佛悬浮在宇宙的真空。没有痛楚,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虚无的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滴…滴…滴…”
一种极其规律、极其微弱的电子音,如同水滴落入死寂的深潭,极其遥远地传入林石山沉沦的意识边缘。这声音带着某种冰冷的秩序感,将他从虚无中缓缓唤醒。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焊死,每一次尝试睁开都耗费巨大的力气。视线模糊,如同蒙着厚厚的血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均匀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惨白色天花板。光线冰冷,毫无生气。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窄的、如同金属棺材般的平台上。平台冰冷坚硬,硌着他残破的身体。全身被某种坚韧的、带着微弱电流麻刺感的束缚带牢牢固定,连手指都无法动弹。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臭氧和某种冰冷的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异气味。
“深井”实验室。
机械猎手冰冷的宣告瞬间在脑海中回响。他终究还是被抓住了。成为了实验品。
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噬咬上来!碎裂的膝盖、后背被机械爪撕裂碳化的伤口、尤其是左臂!
林石山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自己的左臂。
那己经不再是一条人类的手臂。
从肩胛到指尖,完全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熔岩般的厚重晶体所覆盖!晶体表面布满了粗糙的、如同冷却岩浆流动后形成的沟壑和褶皱,闪烁着冰冷死寂的幽光。整条手臂异常粗壮,比例失调,五指扭曲变形,指尖延伸出乌黑锐利、如同匕首般的晶体尖爪!关节处被厚重的晶体包裹,几乎失去了所有活动能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麻木感,以及一种诡异的、不属于他自身的沉重感。
晶化。彻底的晶化。灰影烙印燃尽时爆发的最后力量,混合着魔眼晶丝的侵蚀和机械猎手电光的轰击,将这条手臂永久地、不可逆地变成了某种矿骸造物。
胸口的晶核伤疤一片死寂,如同一块嵌入血肉的冰冷岩石。灰影的存在彻底湮灭,碎片的力量早己枯竭。他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只余下残破躯壳和一条怪物手臂的标本。
“目标意识恢复。生命体征:微弱且不稳定。矿化共生体状态:稳定。能量残余:微量(矿髓核心湮灭残留)。开始基础生理数据扫描。”一个冰冷、毫无起伏、与机械猎手如出一辙但更加凝练的电子合成音,在狭窄的空间内响起。
声音的来源似乎无处不在。林石山转动眼珠,只能看到惨白的天花板和金属平台冰冷的边缘。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墙壁上几处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金属接口。
束缚带发出轻微的嗡鸣,一股微弱的电流扫过他的身体,带来一阵阵麻刺感。同时,头顶上方降下一个半球形的金属探头,发出柔和的蓝光,缓缓扫过他全身,重点停留在晶化的左臂和胸口的伤疤位置。
“扫描完成。目标存在多处开放性创伤及骨骼碎裂。建议维持低温镇静状态,优先处理矿化共生体潜在风险。”冰冷的电子音做出评估。
“批准执行。维持收容仓低温环境。注射神经抑制剂d-7,稳定目标意识。准备‘探针’接口,进行初步脑波及共生体能量场同步率测试。”另一个更加低沉、带着某种不容置疑权威感的电子音响起,显然来自更高权限的存在。
神经抑制剂?同步率测试?林石山心中警铃大作!他们不仅要囚禁他,还要研究他,甚至尝试控制这条晶化的手臂?!
他挣扎起来,试图绷紧肌肉,但那束缚带异常坚韧,微弱的电流更是麻痹了他的神经。晶化的左臂沉重无比,如同焊死在平台上,纹丝不动。
“滋——”
右臂肘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刺痛。一根纤细的金属探针,不知何时从平台侧面伸出,精准地刺入了他的静脉。一股冰冷粘稠的液体被缓缓注入。
眩晕感如同沉重的黑幕,瞬间笼罩了林石山的意识。思维变得无比迟滞、模糊。剧烈的痛楚似乎被强行剥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麻木和灵魂被抽离般的空洞感。
他无力地瘫在冰冷的平台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平台侧面缓缓滑开一个面板,露出后面复杂的机械结构。几根更加纤细、顶端闪烁着微蓝电弧的金属探针,如同毒蛇般缓缓伸出,目标首指他晶化左臂肩胛的连接处,以及他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