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铁门如同朽烂的枯骨,在湮灭者覆盖着黑曜石装甲的巨爪下无声地化为齑粉。刺鼻的、混合着霉菌、陈年煤灰、地下水腥气和某种更深层…金属锈蚀与能量衰变的冰冷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吐息,瞬间从黑暗的矿洞深处扑面而来。
湮灭者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顿。狭长的暗红视窗穿透绝对的黑暗,清晰地勾勒出矿洞入口内的景象:坍塌的岩石堆积如山,堵塞了大部分通道;锈蚀断裂的矿车轨道如同巨蛇的残骸,半掩在厚厚的煤尘之下;支撑坑道的粗大原木早己腐朽不堪,布满了惨白的菌斑。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只留下灾难瞬间的凝固与漫长岁月无情的侵蚀。
胸口的黑洞核心搏动着,那股指向洞内深处的“牵引感”如同实质的锁链,不仅没有因入口的破败而减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迫切!仿佛洞内有什么东西,在它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就彻底“苏醒”了,正发出无声的召唤。
“路径…阻塞…清除…”冰冷的合成音在内部回路中响起。
它巨大的脚爪抬起,踏过粉碎的铁门残骸,踏入矿洞的黑暗。覆盖晶体的足底踩在松软的煤尘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右爪中紧握的矿工头盔残骸,在进入矿洞的瞬间,似乎也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头盔内置记录仪早己损毁的物理接口处,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静电火花一闪而逝。
湮灭者没有停顿,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峦,强行挤入狭窄、坍塌的入口通道。坚硬的、棱角分明的黑曜石装甲刮擦着两侧冰冷、潮湿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大片的碎石和煤屑簌簌落下。它仅存的左臂机械利爪猛地挥出,缠绕着暗红紫白能量的光刃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将前方堵塞通道的巨大岩块瞬间切割、汽化!开辟出一条仅供它庞大身躯艰难通过的缝隙。
越往深处,空气越潮湿阴冷。黑暗中,并非完全的寂静。一种极其低沉、如同地脉深处传来的“嗡鸣”声,开始隐隐约约地传入感知。这嗡鸣并非之前源晶母体的能量脉动,而是更加原始、更加深沉,带着一种…共鸣感?仿佛整个矿洞的岩层,都在某种力量的驱动下,微微震颤着。
矿壁上,开始出现异样。
不再是单纯的煤黑色或岩石的灰白。一些深邃的、如同凝固血迹般的暗红色脉络,如同巨大的血管网络,在岩层深处若隐若现。这些脉络比它记忆中矿难时的更加粗壮、更加密集,散发着一种古老而衰败的能量气息。它们仿佛与整个矿洞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片黑暗的一部分。
“暗红…污染…源头…活性…低…衰变…”冰冷的逻辑模块分析着。这些脉络的能量反应极其微弱,远不如它融合的暗红诅咒那般暴戾活跃,更像是一种…残留?一种深埋地底、历经岁月消磨的古老痕迹。
它巨大的脚爪踏过一处积水洼地,冰冷的地下水瞬间淹没了它的脚踝。就在它抬脚迈向下一个落点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特定频率的电磁脉冲,毫无征兆地从它右爪紧握的矿工头盔残骸中爆发出来!
脉冲扫过湮灭者覆盖着装甲的手臂,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它核心深处那僵持的风暴中,激起了新的涟漪!
“吼…!”一声压抑着痛苦与混乱的低沉咆哮,不受控制地从湮灭者头盔内挤出!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覆盖着装甲的左肩重重撞在旁边的岩壁上,碎石纷飞!
它那双狭长的暗红视窗,瞬间锁定了脉冲共鸣传来的方向——矿洞深处,一片被巨大岩柱阴影笼罩的区域!同时,核心的牵引感也在那个方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
“源头…干扰源…坐标…重合…清除…”混乱的意念在核心中翻滚,恐惧的冲击和逻辑的指令剧烈冲突。它强行稳住身躯,巨大的脚爪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踏碎了脚下的积水,一步步,走向那片被阴影和强烈共鸣笼罩的黑暗。
绕过巨大的岩柱,眼前豁然…“开朗”。
并非空间的扩大,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异样感扑面而来!
这里似乎是矿洞深处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被后来开凿的矿道连接。洞顶高耸,隐没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洞壁不再是裸露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物质!这物质光滑、冰冷,折射着湮灭者视窗的暗红光芒,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令人心悸的质感。无数粗壮如巨蟒的暗红脉络,从西周的岩层中钻出,深深地嵌入这层黑色琉璃壁中,如同某种生物将根系扎入了坚硬的甲壳!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座巨大的、非金非石、材质与洞壁黑色琉璃相似、表面布满了复杂到令人眩晕的能量回路的…方尖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