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沈皇后在中山王妃沈氏的诓骗下将她生下的小公主送去了勇毅候府崔家,中山王妃沈氏怨恨沈皇后夺走了自己聪慧的儿子,当年那小公主的阴阳脸,是中山王妃沈氏命人下药动的手脚,他这位愚蠢的中宫啊,被中山王妃沈氏蒙骗至今,还以为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勇毅候府的崔大姑娘,实际是她一直恨毒了的阮氏留下的崔二姑娘。
看着沈皇后这些年来千方百计命人害死勇毅候府的崔二姑娘,景元帝觉得很有趣,他很期待沈皇后奸计得逞那一日。崔二姑娘只要一死,他就命中山王妃沈氏向沈皇后揭露崔二姑娘的身世,用这丧女之痛来报复沈皇后当年对阮氏的迫害。
他讨厌沈皇后,也讨厌她为自己生下的孩子。
景元帝慈爱地看着对面的朱洵,“今日这盘棋,父皇输给你了,你想要父皇赏赐你些什么?”
“儿臣想学画,恳请父皇下旨准小枣世子入宫,儿臣想向他请教。”朱洵口中的小枣世子,便是中山王世子朱仙藻,因朱仙藻在自己画上落款时总爱画一颗红枣,他这小傻子并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识得他的人都呼他作小枣世子。
景元帝爱极了朱仙藻的画,笔笔有灵气,加上又是血亲,他对朱仙藻这个傻儿子倒比对太子朱烨这个假儿子要好。
“准。”景元帝又命冯远亲自去中山王府接朱仙藻入宫,朱仙藻入宫后的居所也作了安排,就拨这玉照宫的偏殿给他住。
冯远应下这差事后,出了寝殿,见太子还跪在雪中。
冯远暗自唏嘘,太子生的这是什么命?沈皇后不看重他,陛下也一直打压他。
顾琮这一死,对太子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冯远接过小太监给他打的青绸油纸伞,撑伞走到太子身旁,劝道:“殿下跪在这里没有用,陛下一直记着‘二龙不相见’那句话,应当有三年、有三年陛下未召见殿下了。”
宫中饮宴,逢年过节,只要景元帝出席的场合,太子必要称病缺席,否则会被景元帝申饬。
太子不得圣心,已成内廷朝堂人人皆知的事情。
关键是沈皇后对太子的态度,也异常冷淡,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沈皇后才会传召太子入坤宁宫吃一顿家常便饭,且在饭桌之上,沈皇后总对太子耳提面命,从不给好脸色看的。
记得太子小时候,沈皇后命照看太子的嬷嬷们一日只给他一顿饭吃,沈皇后说这样饿着,太子才能读得进那些圣贤书去。
他们这些司礼监的奴婢看不过眼,会偷偷给太子饼子吃,故太子与他们这些宦官很是亲近。
“大伴,洵弟是不是在父皇寝殿中?”朱烨卷翘的长睫上压满雪霜,乌黑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清柔的光亮,声色亦很温柔,如他这个人一般。
“殿下有什么话想对陛下说的,可以去求皇后娘娘带给陛下。”冯远给太子指了一条明路,他心有不忍,这位温良纯善的储君是他看着长大的。
记得太子第一次出阁讲学,明明嘴唇干裂,却未开口打断先生讲解经史,也未向殿中偷懒打盹的小黄门要水喝,而是默默忍着,一直等到那小黄门睡醒了,太子才向他使眼色倒茶,生怕那小黄门挨了司礼监的责罚。
冯远就是那个被太子宽容以待的小黄门,宫中还有许多奴婢,同样受过太子的恩惠。
“我去过坤宁宫,可母后身体不适,不便见我。”朱烨说话带着颤音。
“这样啊。”
冯远转身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将伞递给小太监,吩咐小太监给跪在殿前的太子撑好了伞。
冯远再次躬身进到寝殿中,朱洵坐在书案后握笔作画,景元帝站在他座旁指点,父子二人有说有笑。
“陛下,奴婢想到一事,前几日陛下不是还念着鹿鸣园的绿梅没有开吗?今儿个下雪,鹿鸣园中有几株绿梅开得正好,陛下可要去赏梅?”冯远声色恭敬,仔细斟酌着用词,小心偷看景元帝的脸色。
朱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