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担忧地看了床榻上发高烧的雪姬一眼。
“你放心去,我会命人替你照看好这位小娘子的。”
朱烨说完,温婉对他盈盈一拜,谢完他后随那太监走了。
朱烨将营帐内的宫人全都打发出去了。
他静静坐在床前的杌子上,凝神盯着雪姬红得似霞的面颊。
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他缓缓伸出手,将冰凉的手心覆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雪姬烧得迷迷糊糊,贪恋额头上沁心的凉意,嘤咛了一声。
朱烨陡然将手收回,以为雪姬要醒过来了。
他慌张起身,正欲快步往外走,听得身后传来她唤“阿郎”。
雪姬确实醒了,但因脑子烧得糊涂,出现了幻觉。
她将朱烨错认成崔叙白,又唤了他一声“阿郎”。
朱烨转身,见雪姬双手撑在床榻上,她坐在那里茫然地盯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阿郎……”
雪姬咕哝了一句。
朱烨心底发笑,知道她是烧糊涂了,将自己错认成她的阿郎。
想必她出现在沈皙之营帐中,又睡在他床榻之上,是与沈皙之在此幽会。
“雪姬,你再唤我一声?”他踢开了床头的杌子,直接坐到了床沿,拿手心覆在她额上。
“阿郎。”
她喜欢他手心传递的凉意,闭目养神。
朱烨长睫轻颤,心尖似有一片轻羽拂过,他搔不到心尖的痒处,只有她能助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竟是托了沈皙之的福,才能听到她唤他阿郎。
想起前世,她嫁给自己后,身子一向不好。
他与她行夫妻敦伦之事,总是有诸多顾忌。
每一次,都是他到了要紧的时候,不得已收回他那一发不可收拾的贪欲,放小脸通红的她在自己怀里急喘几口气。
怕再弄狠些,她的心疾便发作起来。
因时时怕失去她,二人夫妻敦伦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前世他登基后,她在鹿鸣园中养病,女医报她怀胎三月有余。
可他已半年没有碰过她了。
许这孩子,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阿郎的吧。
但也没关系,只要她愿意接受皇后的金册金宝,他可以装作不知道,将这孩子视如己出,甚至将江山社稷交于这个她诞育的孩子。
可她宁愿与她的阿郎在鹿鸣园风雪夜中殉情,也不愿当他的妻。
他不恨她,只恨沈皙之占了她的心。
“雪姬。”他从前世悲痛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紧紧拥住她、抱住她,“对了,我是你的阿郎。”
“阿郎,好热。”她呢喃细语,不喜欢他温暖的体温,双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朱烨怕她着凉,摁住她的肩膀,放她躺下,又替她掖紧了被角。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看。
“阿郎,你从江南回家,为什么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