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云梯车的斜坡重重地搭在了城墙上。
车后的开阳军并没有急着登墙,他们用木桩、石块将车身牢牢地固定住,然后顶着铁盾,缓缓地拾级而上。
朝阳初升,洒下了万千光芒。
温暖的阳光照在铁盾上,折射得分外耀眼。
黄祖破口大骂:“还他娘的等什么?沸水!快泼!”
“哗啦啦”,早已蓄势以待的荆州军抬着沉重的铁锅,往下倾倒着滚烫的沸水。
“噗噗噗……”“啊啊啊……”
部分铁盾遮住了沸水,盾下的军卒完好无损,然而,溅出去的沸水却变换着方向,让人琢磨不透它到底要去哪里。
有幸运者,自然就有倒霉鬼。
比起看得见、摸得着的滚木,沸水的杀伤力更大,触及者,少有安然无恙的。
攻城,原本就需要军卒仰面而上,这时候,大股大股沸水飞流直下,开阳军吃了大亏。
开战以来,开阳军一直大占上风,军卒伤亡的数量堪堪保持在五百人以内。
然而,此时,面对瓮城上的沸水,甫一照面,开阳军便烫伤了一百多人。
烫伤不比寻常,忍得住刀伤、扛得过箭伤的军卒少有熬住烫伤的。
受伤的军卒翻滚、哀嚎,闻者心惊。
臧霸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城上竟然准备了如此多的沸水,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说到底,臧霸还是小觑了黄祖。
怎么办?
让军卒退下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开阳军好不容易冲到了墙角,如果无功而返,对他们的军心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臧霸思虑一番,他咬牙怒吼:“击鼓,助威!”
“咚咚咚”,隆隆的战鼓声响起。
烫伤的军卒渐渐止住哀嚎,他们咬紧牙关,怒视城头,侥幸未伤的军卒更是斗志高昂。
同伴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才换来一个登上城墙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战友们的牺牲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啪嗒……”又一架云梯车搭到了城头。
黄祖铁青着脸,嘴里道:“倒出所有的沸水,砍断搭桥!”
“喏!”
开阳军尚未冲到城头,荆州军完全有机会施展杀招。
黄祖一声令下,一锅又一锅的沸水倾盆落下。
立在城下的五百多名开阳军人人受伤,若不是甲胄护佑,伤卒早已经丧失了战力,即便如此,不少人也是疼痛难忍。
臧霸怒视城头,嘴里道:“传我将令,登上城墙者,赏金百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臧霸的开阳军原本就是一直独立于徐州军体系之外的兵马,李贤未曾入主徐州之前,开阳军只不过是一支披着正规军外衣的贼寇而已,说到底,臧霸被没有完善的训练方式,他只是按照理所当然的方式去训导军卒,这样以来,难免有失偏悖;李贤执掌徐州大权之后,臧霸果断投靠,他借助李贤的权力,全盘仿照青州军卒,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倒是炼出一支精军。
不过,开阳军的主力依旧是那些“目无王法、只懂私利”的军卒。
听闻登城有赏,军卒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他们“嗷嗷”叫着,誓要将城头的守军撕成碎片。
一个军卒倒下了,三五个军卒冲了上来。
攻城战,最血腥的地方莫过于此,哪怕前路是死,军卒也只有一路前冲。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第一个开阳军卒踏上城头。
这是一个百战老卒,自始至终他都用铁盾护主头部,任凭沸水直流,他都不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