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城头还没见动静,胡庸打马回转,来道:“过了这么久,难道这厮闻风而逃了?不然为何许久未出?”
“之前大军未至的时候,兵马便有所了解,据你所知,此地军将可是弃城而逃的小人?”
“此人虽然行为不端,但却爱民如子,临近的百姓都在传诵着他的好处,如此品行,应当不至于弃民而逃”。
“那便是了”,胡庸忽然笑道“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闻声望城头看去,只见门楼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而女墙附近则露出一张黑黝黝的瘦脸,“哎呀,城下的可是胡将军,数月未见,实在是颇为想念呀,不知道李维中李使君可还安好?”
陈武没好气的回嚷道“使君自是无恙,只是睡梦中曾偶然惊醒,说这世上食言而肥之人何其多也,却不知马将军以为如何呀?”
“哈哈,陈将军多虑了”,马严揉了揉眼睛,好像还没睡醒。
“袁谭、袁尚兄弟相争,不知马将军意下如何?”
马严觉得世事难料,嘴里道:“胜负未分之前,在下两不相帮,眼下,将军大军压境,巨鹿自不能敌,只是,将军若想入城,还需应我一事”。
陈武大怒,“好你个马严,莫非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到了这时候还敢谈条件?我答应,我手中的刀箭却不答应!”
马严不见惊色,只是大笑“将军此言差矣,马某绝无恶意,此番自要实践诺言。”
陈武哼了一声,“那还废话作甚?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若有半个不字,便是踏平巨鹿又如何!”。
马严忽然正色道“将军纵是有数万铁骑,若马某拒不投降,你又能奈我何?”
陈武大怒“你!”
“听他说”,胡庸忽然作声,制止了陈武的动作。
“马某只是想让将军的人马莫要侵扰百姓,如此而已”,马严叹息一声,目光直直的盯向胡庸。
这是应有之义。
“那是自然,昔日高祖入关约法三章,如今李使君却也约法三条,军士扰民,立斩无赦!”陈武高昂起头颅,似乎在为拥有如此英明的使君在感到骄傲和自豪。
“那却是马某多此一举了,开城门,换城旗”,马严大声暴喝,引得卫卒纷纷侧目。
不过,马严好像在卫卒之间拥有非常高的人望,那些军卒虽然不情不愿,可却也缓缓的放下吊桥,收起了城头的袁字大旗,转而换上一杆迎风飘荡的汉字旗。
“这倒是个妙人儿”,能够把兵丁控制的如此稳妥,却又能想到旗帜这种小细节,胡庸对马严更感兴趣了。
甫一见到马严,胡庸便暗叫一声“妙人”,此人身着粗布衣衫,未着官服也就罢了,在前头领路的同时,左晃右摆的看上去很是惬意。
到了郡守府,马严驻步而立,嘴里道“文书、户籍全在府内,将军可一一验收”。
陈武惊奇“那你要去哪里?”
“我已不是郡守,天下之大,又岂无容身之处?”马严悠闲的挠了挠痒,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嘴里道“若无他事,我便就此离去了”。
胡庸翻身下马,快步行至马严跟前,嘴里道“且慢”。
对方黑色的眸子里有的只是无尽的孤傲,看来,他应该猜到了胡庸的身份在陈武之上,但却毫不畏惧,竟然与胡庸对视起来,而且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起来,着实嚣张的很。
陈武大怒,抽出马鞭就要教训这个狂士,哪想胡庸竟然大笑出声“不必如此,我与马郡守相见恨晚,还要秉烛夜谈,是吧,马郡守!”
马严哈哈大笑,三十岁上下的他,个头不高,面容消瘦,虽是不修边幅,但那挺巧的鼻梁还有斜飞入鬓的眉毛都在诉说着他的不凡。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与你相谈”
同一个人,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陈武面色大变“不识抬举!”
“慢”,胡庸摇摇头,正色道“郡守又何故掩耳盗铃,我是何人,你岂能不知,便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你都应该与我谈上一谈”。
马严冷哼一声,眼中精光四射,“我已打开城门,即便你屠戮这满城的百姓,罪责也只在你们,与我马某人并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