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曜的视线在阿夜身上停留良久,然后再看向姜菡萏:“菡萏妹妹,你能教会他站立,教会他说人话,可是你改不了他的兽性。只要看一看他的眼神,你就会知道,他仍然是一头野兽。”
姜菡萏手指一紧,但声音没什么异样:“殿下何出此言?此人乃太皇太后赐给我的贴身侍卫。殿下如若不信,大可以查验他身上慈安宫的令牌。”
“野兽就是野兽,装得再像人,也是兽。妹妹留着这样的东西在身边,小心有朝一日,被他反噬。”
“殿下想说的就是这个吗?就算真有这么一天,与殿下又有什么干系?”
“菡萏……”风曜声音停了片刻,再开口时,有一丝低沉落寞,“就算是朝廷处决人犯,也会宣读他的罪行,让他死得明白。你能否给我一个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风声在耳旁呼啸,姜菡萏想起上一世。
久居别院,与世隔绝,她看不清人心,辨不了善恶,风曜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温柔宽厚的大哥哥,比自家热衷打扮的亲哥哥还要靠谱上几分。
所以,她才会千里迢迢,无论遇上什么危险,都没有改变过方向,只想早日抵达蜀中,找到风曜。
有阿曜哥哥在,应该就没事了。
一路上,她都是这样想的。
拖着病体也愿意完成婚礼时,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相信他的文武双全,他的心地善良,他的温柔体贴,认为他一定会是个好君王,一定能收复失地,光复大央。
结果她所相信的,全都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演得再真,也还是假的。”姜菡萏的声音透出车帘,不大,却和此时的雪花一样冷漠。
风曜脸上的惆怅与哀伤一点一点消失了,声音却依然温和:“妹妹这样说,就不怕我伤心吗?我若伤心,妹妹也不会好过吧?”
姜菡萏不打算再跟他废话,肃声道:“殿下请让路,天很冷,我想回家。”
“妹妹何其吝啬,我只不过是求一个答案而已。”风曜低声道,“今日求不到,谁也别想离开。”
就是这样……上一世就是这样……一旦有人违逆他,他的声音就会变得这样低沉,行事也变得极端——这才是真正的风曜。
姜菡萏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不是从前了!那可怕的一切早已过去了!
可呼吸和心跳声应该出卖了她,阿夜忽然回头,挑起车帘,望向姜菡萏。
他清澈的眸子里有明显的关怀和担忧。
姜菡萏向他轻轻摇摇头,告诉他没事,他要保持平静,不能露出凶性。这样,即便风曜再笃定,也没有证据。
阿夜放下车帘,转身向风曜道:“让开,菡萏要回家。”
风曜冷冷一笑,这条道路已经被他的马车堵死了,姜家他进不去,宫里又人多眼杂,他今日一定要问个明白。
姜菡萏平复下呼吸,悄悄让人回宫向太皇太后报信。
然后就听外面开始动手了。
“!”姜菡萏猛地掀起车帘。还好还好,情况比她想象的好一些,两边人只是拔刀相向,府兵的刀口对准羽林卫,是为了不让羽林卫阻挡阿夜。
羽林卫则是见阿夜并非冲着主人,则没有那么紧张,只是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