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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终有散时。
当夜阑人散,王铭回到御赐的靖北国公府邸——原为一座闲置的亲王别苑时,
麟德殿的浮华喧嚣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偌大的府邸虽灯火通明,仆役们屏息静气,垂手侍立,
却弥漫着一种深宅大院特有的、近乎凝滞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那份御赐的荣耀,在此刻显得如此空旷而遥远。
他挥手屏退所有侍从,只留下贴身亲卫把守要道,
独自穿过回廊,步入深处那间早已吩咐过不许旁人靠近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明亮而稳定。
陆仙早已等候在此。
她已换下夜宴时那身繁复华丽的命妇礼服,只着一身素雅的月白窄袖襦裙,
外罩一件半旧的银狐裘,乌发简单挽起,几缕碎发散落鬓边,更添几分清冷。
她正伏案于一张巨大的西域舆图前,秀眉微蹙,
指尖蘸着鲜红的朱砂,在地图上那些代表沙漠、戈壁、绿洲的线条间,专注地勾勒着新的标记和路径。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
清丽的容颜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长途奔波后的疲惫,
但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异常明亮锐利,如同暗夜中的星辰。
“回来了?”
陆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洞悉世事的调侃,
“麟德殿的琼浆玉液,觥筹交错,怕是抵不过这舆图上的风沙与血腥味道吧?”
王铭脱下沾染着酒气和熏香气息的厚重外袍,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内里深色的劲装。
他大步走到案前,目光瞬间锁定在她勾勒的地图上,沉声问道:
“路上可还顺利?京城那些如影随形的耳目,可曾惊动?”
陆仙嘴角那抹冷峭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盯着我们的人?呵,比草原上围着腐肉的秃鹫还多,比戈壁里追踪猎物的饿狼还紧。”
她放下朱砂笔,用布巾擦了擦指尖的红色,
“不过放心,尾巴都甩掉了,干干净净。
走的是当年祖父秘密经营多年的‘暗河’水路,
换了三次船,在芦苇荡和废弃水道里绕了个大圈,确认彻底干净了才上岸。”
她神情迅速凝重起来,直视着王铭的眼睛,
“夫君,你临行前的担忧,一点没错。
京城这潭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她不再多言,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份薄薄的、用火漆密封过的密报,递到王铭手中。
纸张边缘带着磨损的痕迹,显然经历了长途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