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生我的气,甚至怨我,恨我,但你头发还没干透,先吹头发。”
迟野顿了顿,用前所未有的语气轻轻:
“好不好……鸣哥。”
“……”
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一顿,迟野把他放在床上,发现对方的左眼结膜猩红,鼻涕眼泪早已糊成一片,脸颊也带着不自然的红肿,痛到指尖被抓到血肉模糊,显然不是简单的抑郁焦虑躯体化导致的紧张性头痛。
用手轻触游鸣的额头、眉骨和眼眶,迟野皱眉:
“之前也差不多这个时间疼过吗?”
“……嗯。”
听见游鸣近乎疼得没有力气的微弱应声,迟野心下了然,知道对方这极大概率是被称为“自。杀性头痛”的丛集性头痛,他给对方快速吹干了头发又披上外套,找出几片治偏头痛的曲普坦,就背着游鸣朝医院跑去。
*
下了电梯冲进三楼神外对面的神内,迟野连门都没敲就径直闯进了值班医生沈确的办公室,后者头也没抬,依旧在看手里的《时间的秩序》,桌上还摆着几本叔本华尼采和康德,《分子神经病学》等专业书籍却被束之高阁。
“怎么回事?”
“……丛集性头痛。”
听见迟野气喘吁吁的声音,沈确抬头,他的语气虽然是疑问,眼神却没有惊讶。
“是你啊迟大夫。”
“开药。”
“啧。”办公桌前五官精致昳丽的长发医生有些不满地轻啧了一声,“……迟大夫,我虽然知道你们外科的一向看不起咱内科的,觉得我们只会开药,但我们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同事,您的态度比寻常患者还差就有些说不过去吧。”
“还有——患者是您的谁啊?”
迟野抿了下嘴唇:“朋友。”
“男朋友是吧。”
沈确很淡然,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将自己的头发多绑紧了一圈,他虽然嘴上话没断,手上触诊的动作却也没停。
经过一番例行问诊和查看既往头颅mri、脑动脉mra以及颈椎核磁,排除掉颈源性头痛和脑血管畸形等其他问题后,沈确提笔开出药方。
“……好了,欧立停口服给药,一次5到10mg,司立平从2。5mg起量,每次1揿,中间间隔两小时,直到丛集期过去。之后每次到固定时间有疼痛预兆就先用药,实在受不了来医院吸氧。”
把游鸣先带到病房吸氧,给他插上鼻氧管,迟野重新走回诊室。
“他的头痛与精神疾病有关吗?”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见迟大夫请教别人医学问题,看来真是关心则乱。”
往身后的转椅靠背上懒洋洋地一靠,沈确翘起二郎腿,他腰细腿长,身量笔挺,内搭又特意穿着件印着大片雀羽的蓝绿色扎染花衬衫,看着不像医生,倒像模特。
“这倒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