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恭州城的灯火在身后渐渐模糊。
我背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像个普通的徒步客,一头扎进了恭州西南面连绵起伏的莽莽群山。越往里走,人烟越稀,手机信号彻底消失,只剩下原始森林的寂静和偶尔掠过的飞鸟啼鸣。
无支祁那老水猩猩的话像颗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还他妈是棵食人花。设陷阱?引君入瓮?这主意简直…太对我胃口了!
天庭那帮孙子,高高在上惯了,视凡人如蝼蚁,视规则如无物。这次在巫山,他们栽了个大跟头,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司禄星君那老狗夹着尾巴逃回去,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呢。西天那边折了个净尘使,更是肉疼加窝火。
他们会善罢甘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下一波报复,只会更猛烈,更不讲道理。
与其被动挨打,等着不知道哪路神仙突然砸破我家房顶,不如…主动点?给他们指条明路?
老子就在这儿,就在这鸟不拉屎的深山里,大摇大摆地告诉他们:老子就在这儿!刚揍完你们家秃驴和狗官,现在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晃悠!有本事,来抓我啊!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把他们的脸皮扯下来,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几脚,最后还啐了口唾沫!
“嘿嘿…”想到那帮神仙可能气得跳脚的样子,我忍不住乐出了声。疲惫感似乎被这股子贱兮兮的兴奋冲淡了不少。对,就这么干!把老子当诱饵,钓几条大鱼上来!顺便…检验一下渊海境的成色,看看能不能再给羽哥、邦哥、老许他们,多记上几笔账!
找了个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谷口能进来的死地。地方够隐蔽,也够开阔,足够施展(或者挨揍)。接下来的几天,我化身勤劳的土木工程师兼符文篆刻大师。
首先,火力侦察(物理版)。掏出暗河特制的“小可爱”——一种加了料的浓缩炸药,威力不大,但动静和光效绝对唬人。选了几个关键节点,比如谷口狭窄处、几块看起来就很碍事的巨石根部、还有几棵歪脖子老树底下,埋了下去。遥控引爆器揣兜里,安全感+1。这玩意儿炸神仙估计够呛,但炸塌个石头封个路,或者干扰一下视线,制造点混乱,应该绰绰有余。
其次,火力侦察(法术版)。苏雅之前给了我不少压箱底的存货,水系符箓为主,但也有几张她结合枯寂本源和净流鼓捣出来的“阴间玩意儿”。我把这些符箓小心翼翼地贴在谷壁的凹陷处、溪流的鹅卵石下、甚至几片树叶背面。主打一个隐蔽和出其不意。引爆方式?靠神识感应,或者…等它们自己触发。反正够阴间就对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诱饵投放。
我盘膝坐在山谷最中央一块平坦的大青石上,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渊海境的气息不再刻意压制,如同平静海面下汹涌的暗流,开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丹田内那融合了人皇气的磅礴力量如同苏醒的巨龙,沿着经脉奔腾咆哮。额头被封印的共工血晶似乎也受到了刺激,微微发烫,一丝若有若无的邪异、狂暴、带着远古水神威压的气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悄然混入我那磅礴的渊海气息之中,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霸道、古老、充满挑衅意味,还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邪性。
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又像黑夜中点燃的烽火狼烟!
轰——!
无形的波动以我为中心,瞬间扫过整片山谷,激荡起细小的旋风,吹得草木簌簌作响。这股气息冲天而起,蛮横地撕裂了山林间的宁静,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直冲九霄!
我甚至能“感觉”到,这股气息在以一种凡俗难以理解的方式,向着更高、更远、更缥缈的所在传递着清晰无比的信息:
“我,李安如,在此!”
“刚宰了你们的净尘使,打残了司禄星君!”
“老子就在这儿!有种,来战!”
这感觉…真他娘的爽!
虽然有点作死,但确实爽!就像站在南天门门口撒了泡尿,还大声嚷嚷“此树是我栽”一样爽!
做完这一切,我并没有离开那块青石,反而收敛了部分外放的气息,只保留着核心的渊海境波动和那丝引人注目的血晶邪气,如同一个散发着对某些存在而言诱人香味的鱼饵,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山风吹过山谷,带来草木的清香。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虫鸣鸟叫,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气息释放只是一场幻觉。
但我心里清楚,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天庭的反应会有多快?来的会是谁?是天兵天将的军团?还是某个急于立功的星君?或者是…更厉害的角色?
未知带来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和期待。陷阱已经布下,饵料已经抛出。接下来,就是等待猎物的时刻了。
我调整着呼吸,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范围地铺开,笼罩着整个山谷以及谷口附近。每一丝风吹草动,每一缕异常的灵气波动,都逃不过我的感知。渊海境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来吧…孙子们…”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锐利如刀,嘴角却勾起一抹贱兮兮的、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让爷爷看看,天庭这次…派谁来送死?”
第一天。
阳光明媚得有些晃眼,山谷里草木葱茏,鸟鸣啁啾,一派生机勃勃。我盘坐在那块冰凉的大青石上,渊海境的气息如同呼吸般平稳地向外辐射,额间血晶那一丝邪异波动也持续散发着“快来打我”的信号。神识铺满了整个山谷,连一只蚂蚁爬过落叶的窸窣都清晰可闻。
心情?兴奋居多,还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期待。像小时候在鞭炮上盖了个铁桶,捂着耳朵等着那一声巨响。脑子里甚至开始幻想,第一个从天而降的是个满脸倨傲的银甲小将,然后被我一套“农夫三拳”加符箓糊脸,打得哭爹喊娘滚回去报信的样子。
“效率这么低?天庭的快递不行啊。”我啃着压缩饼干,对着湛蓝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
阳光依旧,但山谷里的风似乎大了点,吹得树叶哗哗作响,比昨天更喧嚣。鸟叫声少了些,林子里透着一种异样的安静。我的气息依旧张扬地释放着,像黑夜里的探照灯,但天空依旧平静如洗,连片像样的云彩都没有。
兴奋感像退潮一样下去了一点。开始琢磨:是不是我放的气息还不够“香”?血晶的邪气不够“冲”?还是说…天庭那帮家伙,压根没把我当回事?司禄老狗回去光顾着舔伤口,还没顾上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