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夫性子要强,又体贴儿子儿媳,不愿叫得太大声吵醒他们,轻轻唤了几声不见阿梅过来,见晚上月光足,屋里挺亮堂的,便自己摸索着起来,想着去阿梅那屋叫她起床,却不想绊了一跤,这一跤摔得还挺重。
文老夫人心中也后悔没坚持把阿梅叫醒,听见卢筱要赶阿梅走,劝道:&ldo;筱娘,我习惯阿梅在身边了,你要是换个人我也用着不顺。这次就算了吧。&rdo;
卢筱亦知今晚之事不能全怪阿梅,老夫人也是太逞强,才会导致如今这样,但老夫人摔都摔了,再多说也无益。且她作为儿媳来讲,不能出言责备老夫人,也只能怪阿梅。
她既见老夫人开口挽留阿梅,阿梅又确有悔意,才勉强道:&ldo;阿梅,鉴于你是初犯,又看在老夫人为你求情的份上,我才留下你,但你需牢记,类似今晚这样的事,绝不能再犯。&rdo;
阿梅连连点头:&ldo;阿梅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rdo;
这会儿外面传来匆匆步声与男子说话声,文玹往外面看,果然是父亲把大夫请来了。
大夫替老夫人诊脉查伤,卢筱便在一旁将老夫人摔倒的情况加以说明。
大夫看下来老夫人还是额头的伤最重,左脚踝亦有伤骨,只是不算太严重。替她处理完额头的伤口,又正了骨,敷药包扎,最后开药,嘱咐几句需留意的,这才离开。
文成周送大夫出去,卢筱温言问了老夫人几句,老夫人说自己好多了,此时还是半夜三更,她便劝老夫人再合眼歇息会儿。
老夫人点点头,闭目休息。其他人则跟着卢筱退出卧房。
到了外间厅里,阿梅小声道:&ldo;娘子放心去歇息吧,阿梅就守在这儿,老夫人有什么事都会照看着。阿梅不敢再睡着了,娘子可放心的。&rdo;
卢筱叹了口气:&ldo;阿梅,今晚之事对你是个教训,你能牢记便好。不过老夫人如今这状况,光你一个人也照料不过来。&rdo;
她低声吩咐兰姑留下,接着拉着文玹出屋,到了院里对她道:&ldo;玹儿,今晚真是多亏了你,及早发现婆婆摔倒,又处置妥当,才没酿成大事。折腾了这半宿,你也累了吧,离天亮还有会儿时候,你回屋去吧,还能再睡上一会儿。&rdo;
文玹点点头,又轻声问她:&ldo;娘,你呢?&rdo;
卢筱道:&ldo;我再等一阵,若是你婆婆睡着了我再回屋。&rdo;她看了看文玹脸上与身上,怜爱地摸摸她的脸,微笑道,&ldo;去吧。先把脸洗洗,这身衣裳也换了。&rdo;
文玹一低头,才知自己替老夫人止血时,把血都蹭到了衣衫上,大概脸上也沾了。
她和阿莲回到屋里,点起灯一瞧,衣襟上也好,下摆上也好,到处都是血迹,且沾血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血迹都干涸板结了。这件藕荷色底子白茶花褙子颜色本来就淡,这下算是彻底毁了。
阿莲急忙道:&ldo;小娘子,快脱下来,我马上替你洗了,说不定还能洗掉这些血。&rdo;
文玹依言脱下褙子交给她,又道:&ldo;洗不掉也不用勉强。&rdo;只是心中仍有那么一丝可惜,这件褙子就去端王府时穿过一次,还被赞过一次好看,也就好看了一回而已。
不过比起衣物来说,毕竟还是人要紧,总算老夫人平安无事,要不然父母亲一定会忧心难过。
阿莲急急忙忙地拿着褙子出去洗。
文玹打水洗去脸上血迹,回床上再睡。可这么一洗脸,让她精神振奋不少,且又刚经历了那么一阵紧张忙乱,她躺在床上却压根没睡意,脑海中仍想着今晚之事。
文老夫人喜欢独自睡,却离不开人照顾,若是在她床边有个按铃就好了,就像医院里病床头上的按钮,按下去没声音,不会吵扰到同房的病人,但护士台的护士会知道是几床按的钮,立即就能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