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遇到河盗的时候,天色都黑透了,别人家早早收了渔船回家,就她还在打渔,可见她的勤快。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遇上河盗了。
世道艰难!
云若辰联想到别的问题,眼神一黯。
这大庆的天下啊……
可不是打败了诚王,消灭了天命教,限制了藩王的福利,就能变得好过了。从先帝起就一路衰落的国运,到了如今争战不休,帝国简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外敌再强悍点,直接南下把大庆瓦解都是分分钟的事。
像纪嘉凝这般,原先还是温饱的城里人家,全家勤勤恳恳地都一个个活不下去,那些更差的呢?
只能像叶慎言一样出生就沦为乞丐吧?
叶慎言运气算是好的,他还遇到了自己。
可很多小乞丐,不是在一场冬雪中冻死,就是活活死在大户们的恶犬撕咬下。
更有些运气好活到七八岁的,要么被老乞丐折断手脚丢在庙会上讨可怜,要么把自己下面切了,求那些老公公带自己进宫当太监。
能当上太监,已经是他们最好的出路。每年都有那么多下苦人的男孩子或自愿或被迫地自阉,能进宫的有几个?
有六成死在了动刀之后几天里。熬过这一关的,要是进不了宫,还是只能继续讨饭。相貌稍微过得去的,也许能到南馆里当小相公一一那些小相公,也很少有人能活到成年。
云若辰清晰地记得,顾阁老对她的父王说过,大庆民间百姓的平均寿命,约在三十五到四十岁。
触目惊心的数字,然而这就是庆朝老百姓生存的现状。
纪嘉凝,不过是这冰山一角。她经历了那么多,可今晚要不是恰好遇上云若辰一行,她的下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云若辰摇摇头,将这些浮想暂时放在一边,拉起纪嘉凝的手想安慰她几句。
“嗯?”
刚握起纪嘉凝的右手,她就又怔住了。
“怎,怎么了?”
纪嘉凝说了半天,本来没那么紧张了,突然手心被云若辰捏得好痛,又害怕起来。
“别说话。”
云若辰抬手制止了纪嘉凝的追问,专心就着灯火看起纪嘉凝的手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