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由得他又抱了自己出去,挑了条白色的裙子帮她换上,用毛巾擦她湿答答的长发,不言不语。
在他重新把她抱到沙发上,腕上的冰冷如期而至时,她连最轻微的颤抖都没有,美丽的脸上,淡漠得仿若与己无关,也并不看他一眼。
聂湛看了她许久,终究是笑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她连躲都不躲。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却逃离不了旷世的苍凉和自嘲:“你凭的不过是——”
话没说完,他笑笑,收了手,起身出了门。
空旷的房间里,林朗缓缓的将目光投到那扇紧闭的门上。
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她正看着窗外,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连眉都未抬。
直到那个年轻的护士拿着输液瓶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的决绝。
她越过护士的肩,看身后聂湛淡漠的神情,当针管快要扎进皮肤的时候,她宛如惊醒一般,开始挣扎。
她左手的手腕被手铐固定,并不能太过激烈的挣扎,右手终究是被小护士拼命按住,扎了进去。
而她,随即狠命用力一扯,殷殷血滴就沿着她的手背,这样流下。
小护士大概从未见过这样不合作的病人,求助的将视线投向了身后的聂湛。
而他,并不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斜倚着墙,就那样冷眼看着,眼底,一片淡漠的冷光。
小护士无可奈何,只能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药效很快发作了,林朗的意识渐渐涣散,只能无力的,任小护士重又握住自己的右手,开始输液。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或许是因为镇定剂的关系,她竟然难得的一枕无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高照,已经很晚了。
“您醒了?”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子来到她身边,却并不是昨天那个。
林朗环视了一下屋子,聂湛并不在,而她的手臂上依旧挂着点滴。
她连想都没想,直接一用力,狠狠扯了针管。
那个护士慌忙上前,可她并不合作。
几番折腾,女子终于抱住她哭了出来:“小姐,我求求你,我才刚结婚,还想要一个儿子……”
女子眼底的恐惧和绝望让她震动。
林朗无力的垂下手,羽扇一样的长睫,眨了一下,又一下,终于闭上。
第六十回
小时候,她总喜欢,在林射练琴的时候,托着下巴在一旁看,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在键盘上优美有力的跳跃。
林射从小学琴,获得无数奖项和世人惊羡的目光,而她,却老叫他弹那曲童稚的两只老虎。
他微笑着一遍一遍弹,简单的音符,简单的幸福。
高中时,有次他去省外比赛获奖,颁奖仪式上主持人请他现场表演一段,他弹的,就是这曲两只老虎。
无数人惊诧与怀疑,他却只是静静微笑,眼底,有宠溺的光。
就连雅筑和林起铭,都对着电视屏幕笑道,这孩子,可真是胡闹。
而她却只觉得,那一刻,他像极了王子。
父母原是让她一起学的,可自己练习起来,总嫌枯燥乏味,学不了几天,便撒娇着抱怨,父亲宠她,一笑也就依了,倒是母亲,直到今天,还总拉着她的手说,白白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双手。
如今,这双手,漂亮依旧,纤美依旧,只是多了,腕上冰冷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