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联,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看池牧白脸色晦暗,他安慰:“可能路上堵车了,我去问问时恬知不知道。”
三分钟后,江叙初带来了时恬也不知道情况的消息。
池牧白点头说没事。
班级毕业照马上开拍,池牧白面无表情地拍完了整组照片。
就在最后一张照片定格时,原本明朗的天边逐渐有乌云逼近,周围的人都在说看样子要下暴雨幸好已经拍完了。
许是印证大家的想法似的,没多久不远处就滚起阵阵闷雷,抬眸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池牧白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念头。
喻楠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池牧白快步往运动场出口跑去,身着的蓝色衬衣早就被汗湿透,此刻正紧紧黏在他的身上,一如那颗被揉的皱皱巴巴被高高提起的心。
周围的蜻蜓飞的更低了,空气中的湿度进一步升高,一切都在昭示着一场大雨的即将来临。
乌云滚滚,就在雨点大颗砸下来的瞬间,一直沉寂的手机突然急促震动起来。
池牧白脚步放缓,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熟悉名字时,那股子不安再次将他席卷。
他立马划开屏幕接听,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在黑色伞面,喻楠低哑痛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池牧白…奶奶晕倒了。”
第41章
医院走廊尽头的玻璃窗缺了一块,橘色的晚霞西斜,透过碎玻璃在发白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喻楠双手环抱住自己,脱力蹲在墙边,视线落在地面倒影的残阳,双眼茫然地睁大。
今天要拍毕业照,她特地化了淡妆,于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妩媚,可是此时红润的口红都挡不住她的苍白。
一地破碎。
在不知道倒数了多少个一百次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喻楠下意识蹭地起身,下一秒却狠狠跌倒在地,长时间的蹲姿之后,小腿上是止不住的针扎感。
她伸手狠狠捏了捏腿,分秒之间,痛感盖过酥麻,喻楠快步走到医生面前,“怎么样了医生…”
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干渴而变得嘶哑,于雪白的墙面映照下甚至显得有几分扭曲,湿透的发丝粘腻地贴在脸颊,单薄的身子颤巍巍的。
医生伸手扶了喻楠一把,待她站稳后才开口,“手术很成功,但危险期还没过,这段时间都要留在医院观察。”
喻楠紧绷的身子瞬间泄力,她轻声道谢,“谢谢您,谢谢您…”
医生的下一句话却将喻楠紧紧钉在原地,“你得劝劝病人,这个尿毒症不能拖了,得抓紧时间开始透析,不然这一次是晕倒,下一次就说不定了…”
喻楠脸色白了一瞬,突然开口打断他,“您说什么?尿毒症?”
医生一看喻楠满脸茫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年头太多不愿意告诉子女真实病情的,就是怕添麻烦。
他拿出病历本递了过去,“几个月前病人就查出了尿毒症,初步判断是由长期服用高血压药物引起的,具体情况需要做进一步治疗,上次她自己来检查我就提了这件事,她给我的回复是回去跟家里人商量。”
给喻楠说了术后注意事项后,医生转身离开,转弯时却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手术病人他有印象,几个月前她独自一人来医院做检查,说是不舒服,等到病理结果出来后,她颤颤巍巍地走进办公室,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将人扶了起来。
“您行行好,别把这事告诉我孙女。”
杨翠林伸手抹了把眼泪,手掌上满是沟壑的纹路,她哭着说:“我家阿楠太难了…我不能再拖累她了…”
“我走了就走了…她不能再跟着我难过了啊,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年年拿奖学金,自己就留了一点点钱,其它的都给我了。”
那时候他本着仁者之心说要尽快和家里人商量,到现在他还记得奶奶走出办公室时绝望无力的背影。
那道背影于眼前与喻楠瘦弱孤独的背影重合。
医生无奈摇头,叹了口气后移开目光。
一小时后杨翠林转到普通病房,杨翠林的脸部因为加重的病情而变得轻微浮肿,手指不安地蜷缩,残阳透窗打到喻楠身上,她木然地坐在陪床折叠椅上,眼神晦涩地望着病床上面容痛苦的奶奶。
池牧白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病床别处都或大或小的流露着交谈声,唯独角落,安静又茫然。
池牧白快步走到喻楠身边,弯腰拉住她的手,轻轻笑了声,“我们简简,挺会照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