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还以为只要她不去“触发”回忆的节点?,便能?一直在旁边观察,没?想到…忆境之中?的回忆体也能?有“自我意识”,还能?与他这个陌生?人进行对话。
他紧紧皱眉,幼清难得看到他这样苦恼的模样,一想到他应是怕她看见师伯心里难过,才这样挡在她面前,一如既往地“速战速决”,不免露出笑容,温柔地说:“谢谢…应星。”
应星低头望着她,过了会儿,他抬起手,像丹枫那样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幼清昂起脑袋,笑得眯起眼睛,他却没?由来得心底发紧,让他有些酸涩。
“没?事啦,不管怎样,那是我师伯,我也想他了。”幼清拽着他,蹦蹦跳跳地往回走,笑着说,“师伯啊,我带朋友来看你了!”
应星跟了进去,对方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幼清猛咳一声,连连摆手道:“师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
应星当然不在乎。他听过更难听的话,要是每一句都在乎,他早就抑郁而终了。
既然能?够沟通,应星先走近两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和他说:“晚辈应星,前来研学铸剑。”
“这还差不多?。”
幼清瞪大了眼睛,看应星乖乖站在一边,她的眼珠都快掉地上了,幼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应星恭敬的模样,能?屈能?伸到了极致,应星却觉得很正常,既然是技艺精湛的老师傅,理应尊敬一些,更何况,幼清也不是来看他对她的长辈不敬的,即便是回忆中?的幻想,也该有点?晚辈的仪态。
应星就站在这看,师伯不禁道:“我说清儿,你怎么带回来这样一个怪人?死死地盯着我瞧,好像要把师伯吃了。”
“这才叫如饥似渴地求学嘛。”幼清给他捏着肩膀,陪笑道,“您为我铸剑,清儿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带无关?的人过来?他真的是清儿的好朋友,久仰您的大名,前来学习罢了,他是个闷葫芦,也不爱笑,但人不坏,您多?担待。”
应星淡哼一声,但也没?有挪动身体,就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内观学,老师傅见状,指着他问:“这小子看得懂么?”
“您给他讲讲呗。”
师伯笑了笑,抚着幼清的手说:“好了…师伯明白,剑可?是毁了?”
幼清一怔,她抿抿唇,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眼前的老者敲打?手中?的材料,温声道:“别难过,你觉得他能?再造一把有情,师伯便教给他,如何?”
当年,这些长辈修为都在幼清之上,便是一团幻影,也能?猜到事情始末。
幼清微微垂下眉毛,忍着眼泪说:“好…谢谢师伯。”
“好孩子,和师伯还说谢谢?你要星星要月亮,伯伯也会给你摘下来。”
“嗯…”她含着眼泪,点?点?头,又?说了一声“嗯”。
她不想失态,匆匆离开了洞府,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抹起了眼泪。外面凉风阵阵,四下无人,她抽着鼻尖,用仙法盖住洞府,如此三十七年光阴便能?快速流转,应星既能?学到他想要学到的知识,也不会因为时间流逝感?到疲惫。
可?即便如此,她度过的时间也很漫长。
她不敢过多?回想,只能?枯坐着,望望灰蒙蒙的天,看看尘土飞扬的地,景色一成不变,幼清也像静止了一般,垂着头,不再动作。
*
洞府内,应星已经识得大部?分材料,他将这些都记在笔记上,潜心学习,十分投入,早已忘了时间的流逝。
看出他是真心请教,老者笑着问他:“既然是幼清的朋友,不必客气,有什么疑问便说。”
应星便将困惑一一诉说,也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城
其中?的原材料应星自然是一个也没?有,回忆中?的东西也带不走,他需要找到合适的替代物,向对方描述替代物,探讨可?行性也是两个人讨论的范畴之一,老者还体贴地提醒他:“幼清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玩意,她手里恐怕有两样宝器,熔炼了也无所谓,换成冶炼的材料罢。”
应星持保留意见。
对方明了,笑问:“觉得是我给她的,怕她舍不得?可?铸器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换个模样陪伴她罢了,她会理解。”
应星仍未答应,而是道:“我会先尝试替代品。”
老者拍拍他的胳膊,点?点?头:“心地很好。”
说罢,他又?长叹一声,说道:“你颇有才干,天赋卓越,实乃可?塑之才,但可?惜…未来之人,如何插手过去之事?”
应星道:“我随一位匠人师傅学习已有十年之久,并非天赋异禀。多?谢赏识。”
老者笑笑,知道这算是对他收徒意愿的婉拒,便举起有情,递给他道:“这就锻好了。”
应星细细打?量着这把佩剑,轻盈、偏软、锋利,他不会仙法,却懂得用剑,挥舞两下,风声猎猎,剑气凌然,属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剑。
可?惜,在回忆之中?,端起来仍旧有一种薄雾笼罩的朦胧感?,触觉也不算真切
“像你这样的脾气秉性,恐怕不会原封不动地复刻下来,世间无需一模一样的佩剑,你的铸剑可?以承袭有情之名,却不必是有情。潜心铸剑,将自己的情感?、心愿一一熔铸其中?…小子,这便是有情,到时候剑魄归位,即便冶炼的材质、方法有了出入,它同?样是有情。”老者负手看着洞外坐在石头上,垂着脑袋的小幼清,面露慈爱道,“清儿自小便活泼可?爱,爱笑爱闹,哭也要震动东海…如今她却佩了断情一剑,恐怕我等结局凄惨,让她心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