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沐笑起来,蹬了他一脚,“别光说好听话,拖地去!”
“哦!”
转回头来发了会儿呆,觉得小灰说的……也一直是自己想的。
后来就跟老板婉言推辞了调职机会,朋友听了都觉得挺可惜。
“你别是跟那小孩玩真的吧?”连调酒师都一边递酒一边跟他道。
岑沐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小灰在家赶毕业论文。
“真不真……我也不知道。”他说。
只是他们那样的相处模式,和恋人也没什么差别了。一起生活,一起玩闹,远超朋友的亲昵。小灰甚至敢在看电视的时候偷偷搂着他了,还在他肩上蹭脸。这样他都纵容了。
“再说吧……”他将喝空的酒杯推开。
一直没有正式答应,想这样拖下去。因为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七年的力气跟一个人耗下去。小灰还小,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谁知道会长成什么性子,谁知道未来呢?
周末晚上兴致大好,买了白菜和芽菜,准备包饺子给小灰吃。那蠢货自告奋勇地揉面团,摁得菜盆子扑通扑通响。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挥洒着白面闹起来了,嘻嘻哈哈地互相往脸上头上扑灰。
吵吵闹闹地吃完,岑沐指使着小灰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就赶他去洗澡。这蠢家伙正在浴室里哗啦哗啦地唱歌,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木哥,帮我接一下啊,说我在洗澡!”小灰在里头嗡嗡地喊。
岑沐接起来,是小灰的宿舍同学,兴高采烈地,“啊?洗澡?那麻烦你跟典晖说一声,他那个美国什么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学校来啦!让他快回来拿!”
岑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坐在沙发上,听得浴室里面水声哗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性格散漫,不适合那种节奏快的地方。何必去找不开心啊。这边有你啊。
其实不去海城,是这个原因吧。
九月就要出国读书了。
这样,那些话又算什么呢。
那些呆傻的笑,亲昵的行为,在浴室里缩成一团狗腿巴巴地说要“蹲等”,那些又算什么呢?
其
实他一直知道小灰不傻,只是看起来呆。这家伙懂事,聪明,读书上心,大家都随手抄抄的毕业论文也会自己认真写,工作能干上进,被老板器重。
他一直知道那副人畜无害的蠢脸后面有个灵活机敏的头脑。
只是,何必这样隐瞒呢?
何必这样耍他?
周遭的空气突然寒冷起来,连暖气也不能拯救。他看着浴室的光亮,觉得真是可怕啊。比肖途的那些骄傲与疏离,要可怕得多。那种一点一点地冰冻,只是令他疲了倦了,他的心寒冷坚硬起来,被怎样的碰撞,都没有太深的伤害。而这种温热之中突如其来的寒冷,才会令人柔软跳动的心脏被冰刃撕扯着割开。
还真有点疼。还真有点。
他暂时不想看到那张脸,于是抓起钱包出门,一边走一边觉得讽刺,他一贯地逃避,他竟然连冲上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何必自取其辱,何必听到对方亲口说我在撒谎我在耍你。
不如双方都冷静一下,都是成人了,等他镇定下来,他就面色如常地回去,然后给小灰找个房子,请他搬出去,也算是给妈妈们一个交代。
本来,他们就没有开始过。这样也没什么,其实谁都没有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