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掌心的温度,粗糙的厚茧,狼毫笔的毛尖……
指腹的厚茧擦过画纸边缘,那点微刺的触感竟格外清晰,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爬上来。
玄溟似无所觉,专注地修补着裂痕。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僧人专注的侧脸上投下细碎光影。
“唰唰……”
狼毫笔下的美人栩栩如生,浅浅几笔勾勒,已见惊人风姿。
眉峰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似含着未说尽的嗔与媚。
偏偏眸底又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像月下浸在清泉里的玉,凉得剔透。
“大师。”
芸司遥忽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玄溟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指尖轻颤,狼毫险些戳在画心。
芸司遥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大师没听见寺里小沙弥的话么?我是妖,是邪物,手上沾过无数人的血……大师为何要帮我?”
玄溟:“是因亦是果。”
“哦?”芸司遥指甲似不经意般蹭过他腕间的肌肤,那点微凉的触感像带了钩子,“我是大师的因果么?”
她偏过头,唇角勾着淡淡的弧度,眼波流转间,能勾去人的魂魄似的。
“是大师前世欠了我,还是……我今生该渡大师你?”
僧人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神色微冷。
芸司遥觉得好笑,便也笑了起来。
“哈哈哈……”
玄溟不再是沉静的一张脸。
他眉峰微蹙,捏紧了狼毫,笔杆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沉。
“妖言惑众,胡言乱语。”
玄溟抬眼看向竹榻上的女子,正对上她弯起的眼。
芸司遥眼尾那抹勾人的红像淬了火,艳丽诡谲。
“开个玩笑罢了,大师何必动怒?”
玄溟不语,将手中的狼毫轻轻搁在案上。
古画修复了小半,余下的工序,便是耗上一整天也未必能完工。
他起身时,脸上已寻不见半分方才的波澜,重又覆上那层惯常的冷静悲悯。
仿佛方才的拉扯从未发生。
“你好生歇息。”
芸司遥也不拦着,她斜倚在榻上,看着僧人离开,木门在面前缓缓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