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如一直没有想明白,如她这样为了争胜和证明而癫狂不惜一切的人,漠视与遗忘才是最好的惩罚。死亡能让她日日品味失败,日复一日地感受自己的卑贱和渺小吗?
不能的。
所以,孟瑾乔懒得杀她。她只是想让她活得久一点,痛苦得更久一点。
次日清晨,孟瑾乔出城拜祭母亲。
孟广德为了遮掩心虚,为夫人风光大葬,墓地就修得十分细致,但母亲过世至今,孟瑾乔只在出宫后来到这里守灵七日,便前往丹露寺。
眨眼间四年有余,她才再次来到母亲坟前。
默立许久,她才焚香。
拜完起身,就见孟锦程不知几时站在一旁。
看着墓碑许久,他抿了抿唇低声问:“姐,你,你恨爹吗?”
她没有追问弟弟从何处得知的事实,沉默片刻才回答:“不恨。”
“为什么呢?他害死了娘。”
“对啊。但爱之深责之切,若他只是个陌生人,明正典刑就好,何必费神思量,念念不忘?你越是责他怨他恨他,关切就愈深,爱也愈深。”
“……”
“程儿,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让娘死得不明不白。可说到底,爹娘之间的恩怨与我们没有关系。无论爹对娘如何,嫁给他终究是她自己的选择。”停顿了一会,她又说:“等判决落定,你就让府里的姨娘们都改嫁吧。五姨娘和菲儿,你要善待她们。”
沉默片刻,“知道。”想了想他问:“姐,你和……江大哥还能在一起吗?”
“当然。”
“苏绣说,王爷很喜欢你。他会同意吗?”
“可我不喜欢他。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相待,就好像裴大哥。他会同意的,当初他答应过尘埃落定,给我一纸休书。”
“休书?几时答应的?”
“小毛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轮不到你操心这些事。”拍了一下弟弟,她转身正欲吩咐苏绣和陈荔收拾物件,却看见江阙站在后面,提着那只丽兔。
既欢喜又疑惑,她不禁嗔怪:“你带它到这里来做什么?”
“哈。我猜测你娘会喜欢彩兔,特意拿给她看看。”笑着走过来,他把兔子放在墓碑前,焚香拜了拜就说:“岳母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乔。”
白了他一眼,孟瑾乔抢回兔子,责怪道:“你看看你,它是活物,怎么放在祭台上。”
“哈哈。我去找你只看见它,怕它孤独就带它出来。我们回城里吧。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向缨还没抓到。”
“哼!我哪有一个人,你不是在吗?”半真半假地数落了一句,孟瑾乔招呼弟弟跟上,一行往城里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