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卸完责任,谢长欢才手忙脚乱地接住庄龙那条脱臼的胳膊,一脸无辜地望向白袍人,甚至还冲对方甜甜一笑,只是那目光倏地幽深起来:“大叔,您要是再不松手……我这人笨手笨脚的,万一不小心把他这胳膊彻底弄废了,耽误祭祀的罪过,可就得由您来担了。”
白袍人抓着庄龙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宽大的兜帽掩盖了他的表情,但空气中骤然凝结的压抑和那一丝几乎被按捺住的怒意,让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权衡,也在忌惮。
片刻后,他指间的力道终于松了,庄龙那条尚且完好的胳膊,从他掌中滑脱。
可偏偏就有那么个人,比他早松了一秒。
“咚”的一声,庄龙整个人如软泥般瘫倒在地。
“你——”
白袍人眼中迅速掠过一抹杀意,又在转瞬之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谢长欢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却抢先开口,语气里全是埋怨:“放手也不说一声?他这条胳膊本来就断了你不知道吗?唉,你这人,也太冷血了吧!”
白袍人低头瞥了一眼伤势加重的庄龙,心中担忧再纠缠下去,这人恐怕活不过今晚。
他沉默地蹲下身,谢长欢立刻也跟着蹲下,眨着一双警惕的眼睛:“你又想对他做什么?”
白袍人呼吸一滞,一股无法立即杀了他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能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不对,他做了什么?
这些话他只能压在心底,最后说出口的,是冷冰冰的两个字:“接骨。”
“哦哟,那你很厉害哦!”
谢长欢拍拍手,说得无比真诚,可听在旁人耳中,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
白袍人冷厉地扫了他一眼,一挥袖子站起身:“走吧,带你们去休息。”
最终,谢长欢他们四人被分开安置:三个男生一间,孟琉璃单独一间。
另一组的十个男生则分住两间房,每间五人。
等住宿安排妥当,白袍人领着众人来到大厅,中央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谢长欢溜溜达达地凑过去,绕着桌子转了两圈,摇头晃脑地评价:“怎么全是素菜?卖相还这么差,跟我们自己在家做的差不多啊,哪个厨师做的,叫出来挨打!”
白袍人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冷冷开口:“爱吃不吃。”
“吃!”谢长欢立马坐下,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笑眯眯地说:“吃的就是素菜,我最爱素菜了!”
总比什么都没得吃强,他才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等他接连吃了几口,其他人像是才反应过来,陆续落座。
吃饱喝足,众人各自回房。
谢长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本来还想跟范九安说点什么,可眼皮子沉得直打架,嘴里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倒头就睡。
范九安看得好笑,自己也感到一阵浓重的困意袭来,他把谢长欢往床里推了推,刚躺下便失去了意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谢长欢是在被叫醒的边缘皱起眉的——但下一秒,就有一根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心,他睁开眼,泛着水汽的眼睛懵懂地眨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