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垠瞥了一眼殿内肆虐的电光,在榻上坐下,将怀里缩成一团的少女抱在腿上,紧紧相拥,双臂铜墙铁壁一般将她拱卫在怀,像一处港湾庇护得密不透风。
顾西瑗嘴唇颤抖,t只觉被一整个怀抱的暖意包裹,像躲进壳中的蚌,耳边骤雨雷霆声骤减,微凉的手指合拢过来,与多年前一样,捂住了她的耳朵。
顾西瑗抿抿唇,手臂环紧了殷明垠的腰,摸到他蟒袍上细窄的腰封。
与她紧密相贴的腹部平坦,他三日没回来了,也不知这几日歇在勤政殿,吃睡得好不好,被那些臣子围着,是不是一直束着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她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封,没找着关窍,半天没解开,被殷明垠握过手,抱在腿上吻了吻额发。
“先睡,待会儿孤自己来。”殷明垠会读心术似的,贴着她的额蹭了下鼻尖。
这是他们惯常的亲昵,像小动物互相嗅嗅,最初她喜欢这么玩,后来他也学会了,用得比她还熟稔缱绻。
顾西瑗枕在他心口,脸颊埋在殷明垠温暖的颈窝,搂着他的腰闭上眼。
耳畔风雨飘摇,东宫寝殿这一方翻飞的红帐里唯有他与她,电光雷霆仍在张牙舞爪,却忽然离她很远很远。
修长的手一遍遍安抚她的背,顾西瑗贴着殷明垠微烫的脖颈,他怀孕后体温偏高,不似原来冰肌玉骨,抱着格外暖和。
耳边响起轻轻的歌声,雷霆骤雨里,清绝而磁性,如一叶小舟穿过湍流,像乌云顿开,露出一整片光彩璀璨的星空。
顾西瑗在哼唱的童谣里慢慢犯困,眼皮耷拉下去,所有的暴乱嘶嚎都远去,逐渐入梦。
*
秋来,东宫的石榴树熟了,吊起一颗颗宝石般的朱果。
顾西瑗踩着木梯,提起裙摆,在一群小丫头们胆战心惊的注目下,爬上去一颗颗摘下来,就地分了。
石榴不多,入口酸涩,就算是亲手种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好吃。顾西瑗吐出石榴籽,涩得直咂嘴,决定还是不要送给殷明垠和祁璎了。
午后,阳光铺洒东宫正殿,跳动在垒成小山的奏折上,朱笔勾画批注,年轻储君的字迹隽秀飞扬。
顾西瑗和祁璎等在殿外,一个带了食盒,一个提着药箱,准备等殷明垠跟朝臣谈完,便一道用膳。
年轻的太子妃一袭鸢尾蓝的襦裙,宝石水滴耳坠微微摇曳,虽小腹隆起已孕有子嗣,瞧着娇俏灵动,顾盼生辉,还是稚嫩少女的模样。
几位朝臣与太子议完事,相伴从殿中出来,见着殿外等候的二人,纷纷行礼致意。
顾西瑗站得端正,生怕这些人瞧不出她的“身孕”。
她眨眨眼,等他们走远了,手往肚子上一摸,附耳与祁璎道:“姑姑,你得空帮我改大一些。”
时间过得飞快,殷明垠六个多月的身孕,眼瞧着就快七个月了,肚子那是吹气球似的一天一个样,再不似最初玲珑小巧的一团,瞧着身子重了很多。
她的假孕做得一丝不茍,没有任何人察觉,只是随着殷明垠月份增长,她的假肚子总不能还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