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大人真的是……跟殷明垠像极了。
殷明垠的狐貍气质竟是出自文家,这简直狡诈得一脉相承。
好在文襄很快移开了目光,望向窗外,庭院里雪在静静地下,垂帘的缝隙微微闪耀,他叹了一声:“本王当年不明白,今日才算想透。”
“她发动文家举族之力,为某人寻到了世间顶级的参药,还接来了一位神秘的医者。那灵参长在深山雪潭,有千年功效,这位医者更是天生小手,最擅救治难产妇人,多少人因他免于一尸两命……”
“可惜鸢儿的运气没有你好,她所做的一切筹备,都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那年寒冬,她病体不支,将灵参和医者都留给了文家。她一遍遍嘱咐本王,若有一日,有人上门求参,定全力相助。”
说到这,文襄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沉默的少女:“还不说实话?若你口中所言为真,你我也算亲戚,本王既愿相助,自会替你们保守秘密。”
顾西瑗觉得这位襄王殿下大概长了一双透视眼,透过她真假掺半的话语,和文皇后当年只字片语的信息量,一眼看清了真相。
她默了一会儿,后退半步,郑重向襄王行礼,重新介绍一番自己。
襄王搀起她,连连颌首:“顾家一门皆是虎将,没想到唯一的女儿也有这般本事,殿下他没有娶错人啊。”
顾西瑗:“您客气了,既嫁他为妻,这是我分内之事。今日走投无路,得襄王相助,他日定当投桃报李。”
“您放心,我今日虽是铤而走险,却并无半句虚言。待风头过去,殷明垠有意认祖归宗,也算全了他母亲心愿。”
襄王听她说完,面上却并未流露喜色。
他握着文鸢的令牌,阖眼低叹一声,摇了摇头:“殿下是否认祖归宗,并非最重要的。只要大夏国力强健,当政之人是何姓氏,又有何分别呢?”
“当年之人,唯今只剩本王一个。兄长壮志满酬,建立大夏,却因日夜劳顿英年早逝。鸢儿心善温良,却受结发之人嫌弃,眼睁睁看他妃妾满堂,难得一心人,却也痛失所爱,郁郁而终……”
襄王喃喃:“若他们能回来,文家遍是回祖居之地务农,又有何不好呢?”
顾西瑗怔怔看了他许久,肃然起敬。
她忽然理解了文襄,也理解了当年的开国皇帝文兴,以及后来的帝女文鸢。
他们都是良善赤诚之人,打下江山并非为家族权势,他们一心为百姓,为天下,根本无心与人争权夺利,这与殷玄天壤之别。
良善之人倍受打压排挤,处心积虑之辈却高坐尊位,尽享荣华。
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谈话间,侍人已取来了装千年灵参的匣子,不多时,一辆马车停至文府门前,襄王请来的安先生到了。这位正是当年文鸢为祁瑾寻来的医者,多年来一直在替文家做事,这二者也成了她留给殷明垠珍贵的遗物。
“善心是好事,也要有爪牙。”二人并肩往出走,顾西瑗与襄王莞尔,“您以后见了殷明垠就明白了,这一点上,我们观点一致。”
襄王送她到门口,弘遂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见这阵仗整个人喜出望外:“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