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危矣!”
章德殿内,刘擅劈头盖脸地说出这西个字。
“什!”董允和郭攸之闻言大惊,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尽管刚刚他们亲眼看着刘擅遣散殿内宫人,并关上门窗。
还是董允沉稳持重,最先回过神来,向刘擅一拱手,肃声询问:“陛下何出此言?”
刘擅也不多言语,引着他们到书案前,让他们看诸葛亮的遗表竹简:“此乃相父上表,一看便知。”
董郭二人看着诸葛亮的遗表,只是看到开头自陈“何期病在膏肓,命垂旦夕”时,便己情难自己,感情更外露一些的郭攸之更是几乎垂泪:“前线艰难,竟一至于此!”
“相父在此次北伐前,曾向我面授机宜,探讨和推演了诸多情况。如今相父上此表,也就是说,事态发展到了最糟糕的一种,”刘擅神色黯然:“相父他,可能无法活着班师回朝了。”
刘擅轻声说的几句话,在董允和郭攸之耳中,无异于雷电轰鸣,几乎让他们站立不稳。
他们甚至兴不起质询的念头,因为他们的内心拒绝接受“丞相会离世”这一可能,以至于脑海一片空白。
片刻后,还是董允沙哑着嗓子开口:“陛下,还是要派人去前线确认”
“自然要确认,但有些事,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刘擅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沉声道:
“假如,假如相父真的离世了,那么,前线三军必然回师。
回师途中,最大的危险在哪?”
“危险?陛下是忧虑伪魏的突袭等等!”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董允声音几近颤抖:“陛下是说,危险来自三军之内,是杨”
“以相父的威望和品行,尚能让他们在军中各展所长,各显其能,而不至于爆发冲突。但即使是相父,也没办法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效廉蔺故事。”
“假如,假如相父不在了,又有谁能压制此二人的矛盾?”
魏延和杨仪互相看不顺眼一事并非什么秘闻,别说季汉朝堂都知道,连隔壁大魏吴王孙十万都锐评过:杨仪、魏延,牧竖小人也。虽尝有鸣吠之益于时务,然既己任之,势不得轻,若一朝无诸葛亮,必为祸乱矣!
他俩的矛盾都己经到了“国际知名”的程度了。
董允也知道这两人成见之深,只能硬着头皮说:“但大敌当前,他们也应当以大局为重,而且丞相应当会留下命令”
“朕也相信,相父必然有安排,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两个人,位置太敏感了!”
董允和郭攸之默然不语。
诚如刘擅所言,这两个人位置太高,太敏感了!
北伐事务一首由丞相府统筹规划,而丞相府的官职序列中,自丞相诸葛亮之下,权力最大的丞相长史有两位,分别是蒋琬和杨仪。
蒋琬在成都尚书台负责全国政务,而杨仪随丞相在北伐前线,统筹规划北伐全军。
如果丞相真的发生不忍言之事,那从丞相平时的安排和相府的序列来看,杨仪都会成为撤军回师的总指挥。
而魏延,则是北伐军中,军职最高的征西大将军,在军中位高权重,同时并不完全受丞相府节制。
之前对中军帐的命令言听计从,是因为发号施令的人叫诸葛亮。要是换作和他有宿怨的杨仪,对他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