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刘擅语速极快,思维却异常清晰,“星彩,你守在房外,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张徽,你现在立刻给朕简单易容,遮掩病容,要快!”
张徽不愧是杂学甚广,虽然手还有点抖,但立刻从随身的布包里翻出些瓶瓶罐罐(多半是以前研究符水剩下的材料),动作麻利地开始在刘擅脸上涂抹。
她手法生疏但有效,很快,刘擅脸上重新变得容光焕发。
“可以了!”张徽退后一步,声音发紧。
刘擅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首腰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威严。他大步走出房间,对守在门口、一脸焦急的张星彩和赵广下令:“传魏延、王平、向宠、董厥速来见朕!”
片刻后,几位重臣齐聚殿内。他们看到端坐于上、面容虽稍显疲惫但气势依旧沉稳的刘擅,并未察觉太大异样。
“诸位,”刘擅的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昨夜,朕于梦中,再次得高祖、世祖、昭烈皇帝托梦示警!”
众人神色一凛,肃然聆听。
“三祖言道:魏国奸细虽除,然其驱疫邪术遗毒甚深,戾气盘桓不散,欲彻底消弭此疫,非朕亲至静室,焚香斋戒,诚心祈福十五日不可!”刘擅的目光扫过众人,“此乃天命所示,关乎汉中万千生灵,不可违逆。”
魏延眉头微皱,似乎觉得这当口皇帝闭关祈福有些不妥,王平则若有所思。
向宠和董厥则一脸虔诚。
“自今日起,朕即入静室斋戒祈福。”刘擅继续道,语气斩钉截铁,“汉中一切军政民政,照常运转!
魏延将军,汉中军务、防务、隔离区秩序,由你全权负责,务必严防死守,杜绝奸细再入,亦不可使疫民冲击防线!”
“末将领命!”魏延抱拳。
“王平将军,民政、物资调配、康复者组织、民间安抚,重中之重!务必确保隔离区分级有序,沸水消毒令严格执行,药材分配公平合理!若有民情不稳,你可临机决断!”
“臣遵旨!”王平沉声应道。
“向宠、董厥,协助二位将军,协调内外,稳定人心。”
“诺!”两人躬身。
“此外,”刘擅加重了语气,“朕祈福期间,需绝对清净。除每日送递必要文书由董厥转呈外,任何人不得打扰!
唯张都功需主持祈福科仪,张星彩需…需在旁护法侍香,此二人可入静室。其余人等,擅近静室者,以惊扰圣驾论处!魏将军,此令由你亲自执行!”
这最后一条命令异常严厉,且指定了张徽和张星彩这两个看似与军国大事无关的人,让众人心头都掠过一丝疑虑。
但“三祖托梦”、“天命所示”的份量太重,加上刘擅不容置疑的态度,无人敢提出异议。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领命,带着满腹的疑惑退了下去。
沉重的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当最后一丝光线被门扉吞噬,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刘擅强撑的那股帝王气势瞬间崩塌,他猛地踉跄一步,身体软倒下去。
“陛下!”张星彩和张徽同时惊呼,抢步上前扶住他。
刘擅靠在张星彩身上,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灰败下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灼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扶…扶朕去后面…”他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张徽…若有…若有紧急文书…需朕‘口谕’…你…你模仿朕的声音…应对…”他艰难地喘息着,“稳住…稳住人心…半月…给朕…十五日时间…”
张徽看着眼前瞬间从威严帝王变回病弱之躯的刘擅,咸鱼心态彻底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取代。
她用力点头,眼神变得无比认真:“陛下放心!臣…臣尽力而为!”
张星彩早己泪流满面,紧紧搀扶着刘擅,用力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刘擅不再多言,任由她们搀扶着,一步步挪向行辕深处临时布置的、作为“静室”的内室,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沉重一分,寒意更甚。
内室的门被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