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的目光扫过画卷上那些正值豆蔻的仕女,若按当下大唐的风俗,这年纪谈婚论嫁确属寻常。
他心中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别扭,这具年轻躯壳里,终究盘踞着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若是喜欢,也是曹贼喜欢的,比如长孙无垢那种的,岂是这些画像所能比拟?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有些哑然失笑。
杨氏并未察觉儿子内心的波澜,她又抽出另一幅画像,画中女子气质端凝,眼神沉静。
杨氏指着旁边的素笺,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沐儿,你再看看这位。
这可是魏征的夫人亲自引荐的,山东儒门卢家的嫡长孙女,她的祖父,乃当代山东大儒。
沐儿,娘知道你根基尚需稳固,正需要这样的名门第为你增光添彩。
想想看,若你将来继承大统,立这位卢家嫡女为后,那整个山东士族,乃至天下读书人的心,都会向着你啊!
卢氏一门在士林盘根错节,这份助力,千金难买!”
画像上的女子那沉静如深潭的眼眸,仿佛透过纸背望了过来。
李沐知道母亲所言非虚,若是娶卢家的嫡女,其政治意义远大于男女之情。
这几乎是新登基的皇帝笼络天下士心最首接的一张牌。
“娘。”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原该由母亲大人做主。
您的苦心,儿岂能不知?我并无异议。”
杨氏闻言,脸上瞬间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一块巨石落地。
然而李沐的话锋紧接着一转,语气变得沉凝如铁。
“只是母亲,眼下却还不是议定婚期的良机。”
李沐抬起头,目光似乎要望尽北方的辽阔天际。
“突厥人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边关斥候连日急报,突厥的哨探活动日益频繁,远超往年。
不出两月,必有突厥铁骑大举南下,其兵锋,必指长安!”
“突厥人要来了?”
杨氏手中的画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她脸色骤变,血色瞬间褪尽。
“沐儿,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突厥人,生食血肉,十分的凶残,娘没有别的念想,只求我儿能平平安安。”
“娘放心!孩儿岂是莽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