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狻猊!&rdo;轩辕晦身旁的人,裴隽也认识不少,狻猊先前受过伤,声音比常人沙哑,因此他瞬间便辨认出来。
狻猊是轩辕晦的侍卫长,他既已到此,那么说明……
裴隽心头一阵狂喜,对着山下呼喊时已带了哭腔,&ldo;传郎中!&rdo;
吊桥早被烧掉,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寻到路的,不多时狻猊便已经到了跟前,命人将赵诩和其他伤兵一并抬走。
&ldo;王爷呢?&rdo;
狻猊一边紧张地观察赵诩伤情,一边道:&ldo;末将直接从山南道过来,王爷应还在淮南道大营中吧。&rdo;
轩辕晦部之事,裴隽也不方便再问,只惆怅道:&ldo;司徒的伤本来都快好了,结果方才撤离的时候又迸裂了,如今休养起来怕又要多费些时候。&rdo;
狻猊长叹一声,&ldo;王爷就是料到王妃会有此举,便让窦立先向南继续进军,命我回师来援。听闻岷州城破,王爷吓得脸都白了,不过他英明神武,很快也便猜到是王妃的计策,也就将计就计,看能否此番将邓覆雨部一举歼灭。&rdo;
裴隽又是佩服,又是感慨,&ldo;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司徒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rdo;
回了营帐,立时便有大夫前来把脉开方,令众人惊恐不已的是‐‐赵诩伤口颇深,若是之前好生休养倒也无事,只是后来忙着逃命,颠簸之下流血过多,又有些化脓。
赵诩已经发热了整整三日,军医们个个束手无策。
裴隽来回踱步,&ldo;司徒到底如何了,你们给个准话啊?&rdo;
&ldo;若是先前卧床几日倒是还好,抑或是早个几日送过来,怕都还有的……&rdo;
&ldo;有的什么?&rdo;一旁的狻猊性急,差点将军医吓厥过去。
裴隽愁眉苦脸,&ldo;若是王妃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回去如何向王爷交代。&rdo;
&ldo;你们不仅要向本王交待,你们更要向肃州生民,向天下士子,向你们的良心交待!&rdo;
裴隽如遭雷击,一转头就见帐口执戟郎掀开帐帘,满身征尘的轩辕晦快步走进来。
几乎不待停歇地奔驰几百里,又刚进行了一番鏖战,轩辕晦此刻的形容实在说不上好看,灰头土脸不提,更是瘦得双颊都微凹了进去。
他走到赵诩榻边,低头看了看,见自己手上沾有血污,便干脆俯下身,与赵诩额贴着额,果然烫的惊人。
起身,轩辕晦阴沉着脸,看向军医,&ldo;什么叫做药石罔顾?王妃洪福齐天,我看分明是你医术不精,也罢,这里不需你们伺候了。只开些退烧的方子来即可!&rdo;
&ldo;王爷。&rdo;见他竟要将军医们撵走,裴隽不由急了。
&ldo;此番陪在王妃身边直至脱险,你护主有功,本王自不会忘。狻猊你再辛苦一遭,过一两个时辰,你便去城外迎候贵客。&rdo;
又见狻猊探询目光,轩辕晦冷声道:&ldo;我实在放心不下便亲自来了,方才我又派了三万骑兵追击,务必要将邓覆雨枭首示众。王妃之仇,不可不报。&rdo;
&ldo;王爷神武。&rdo;狻猊干巴巴道。
轩辕晦摆摆手,&ldo;你们都退下罢,王妃这里有本王便好。&rdo;
虽然迟疑,狻猊与裴隽对视一眼,还是告退了。
轩辕晦净了面和手,又换了干净常服,在赵诩身旁躺了下来,明明务必困倦,却毫无睡意。
这次让岷州为饵,本是众将决议,诸人均是做了舍弃岷州,留下山南道的决定。其余人对赵诩了解不深,大多以为赵诩会与其他士族一起逃回肃州。
他却是知道,赵诩宁愿以一死换来一世英名,遗泽宗族,也不愿带着罪名苟活。
喜洁到了极致,不过如此。
就如他二人之间再插不进别人,他难容轩辕晦与旁人夹杂不清,哪怕绝嗣。
其实就在十日之前,他有极短极快的一刹想过众人的提议,毕竟赵诩势大,要是还活着掌握了军权,难保以后不是又一个邓氏。
可他一想到赵诩可能血肉模糊地葬身于什么不名之处,便如同摧磨心肝一般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