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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3页）

这一回，他吐出来的是一口一口的鲜血，胃部好像刀搅一般地疼痛。

表弟在一旁忧虑地看着他，自己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了起来，叹道：&ldo;想不到毒砂这么厉害！&rdo;

他要检查山水的伤势，被他一把拦住。

&ldo;不用看。&rdo;他淡淡地道：&ldo;你得马上离开这里，我现已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追过来了。&rdo;

前方的山谷中始终飘浮着一团的云雾，一路上他们只看得见参天的巨木。低矮的灌木树叶枯黄，四处是一片可怕的寂静。没有鸟声，没有虫鸣，唯一所见的动物，除了那只缓慢爬行的蜥蜴，就是一只倒在石壁旁边的死鹿。

它似已死去多日，在这cháo湿的林中，却不见苍蝇和蛆虫。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气味。水珠从树叶上滴落，冰凉地落在肌肤上，立时引起遍布全身的搔痒。

表弟想了想，霍然道：&ldo;他们不进来，难道是因为这里有瘴气？&rdo;

&ldo;不错。&rdo;山水惨然一笑：&ldo;我以前听说过唐门的大山里终年都有可怕的瘴气，那是一种毒蛇交配时产生的气味。&rdo;

&ldo;我也听说过。&rdo;表弟干脆坐了下来。

&ldo;所以你一定要快些逃出去。我们其实跑得并不远，现在只怕还在林子的边缘。你只需走出这片树林，瘴毒立时自解。不然……&rdo;他没有说下去。

‐‐不然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处。

他一阵猛烈地咳嗽，口中喷出一团血沫。

&ldo;喝点水再走。&rdo;表弟解开怀里的水囊，要将水倒入他的口中。

他摇摇头，胸口急促地喘息着：&ldo;不用，你留着自已喝罢，我……中毒已深。&rdo;

腹中一片灼痛袭来，浑身的肌肉都跟着颤抖起来。他已经不能站起来了。

表弟二话不说，捏着他的嘴，将一口水强灌了进去。然后将他一扛，扛在自己的背上：&ldo;我背你走。&rdo;

他在背上一阵用力地挣扎，伤口抽搐得更加严重，竟痛苦得整张脸都拧了起来，不停地道：&ldo;放下我！你放下我！&rdo;

他只好把他放下来。凄然地看着他四肢卷曲，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他的脸已渐渐发黑，眼睛绝望地盯着前方。

连表弟自己也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头目昏眩。

瘴毒无处不在，林中果然不能久留。

&ldo;你若再不走，只怕……只怕也要死在这里！&rdo;他一把推开他，冲着他大吼：&ldo;走啊！快走！这个时候你犯什么傻？&rdo;

他非但没有走，反而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道：&ldo;我当然会走，只不过想在这里再陪你一会儿而已。&rdo;

看得出，他命在顷刻，脸上已是一片死灰。

&ldo;我的那些画……&rdo;他叹道：&ldo;都留给你。&rdo;

那些画，虽无人能懂，却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ldo;我会好好保存它们的。&rdo;

他放心地点点头，开始大口吸气，眼神正在渐渐远离。

&ldo;你还有什么心愿？&rdo;他颤声道，一掌抵在他的后腰上，输给他一些真气。

&ldo;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你……你快些离开我。&rdo;他抓着他的手，吃力地道。

&ldo;……我这就走。&rdo;他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让他的身子靠在自已的腿上。

&ldo;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rdo;他最后一眼目光炯炯，凝视良久，气息已不能回转，弥留之际，等待着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