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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月居两个女弟子在天翔峰采药时突然失踪已经超过了十二个时辰,因为只是外门弟子,例行一番搜寻无果后,内山便也不再继续。俞松念及李玉暖是将魄师祖带入山门,入夜后特意前往燕罗峰向玉池殿执事禀告此事,同时表达惋惜之情。
“修真界有毅力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天分……终归是天分,她此番意外,也是天命。若是侥幸进入内门,苦练几十年却连新入门的师侄们都不如,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暂停抄录道经的凤落冷漠地说着,将魄师尊自己天资绝代,难免偏爱毅力果决之人,但修道者最重要的始终是天资,没有天资的人,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可能有成就!
即使成功是九十九份的努力加上一份天才,但没有点睛的一份天才,就是将九百九十九份的努力堆起来也还是一滩烂泥!
“师叔所言极是。”俞松恭顺地回答着。
凤落微笑,接过小楷,蘸墨的同时,又嘱咐道:“无论如何,她们在万始宗境内发生意外,你们寻到尸骨后,须得好生处理后事,务必入土为安。同时也得彻查一下,看这桩意外的背后是否另有内情。万始宗是修真界的名门,难免遭贼人觊觎。万不能疏忽大意,酿成大祸。”
俞松点头,道:“师叔考虑深远,却是小辈们疏忽了。”
凤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正要继续抄录,突然脸色大变,掠出房间。俞松一怔,忙紧随其后。
山腰上,他们怔怔地昂着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
银月当空,星辰点点,浩瀚无垠,醉人的夜幕下,却有一轮红盘高高悬挂!
“双月同辉……”
将魄喃喃地说着,将允纠正道:“不是双月同辉,是日月同辉!”
“日月同辉?”凤栖的声音开始打颤,“日月同辉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日月同辉是世间最为诡异的天象之一,”将允面色肃然,“即使是我,也只是在上古典籍中见过记录,完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的征兆。”
……
与此同时,离万始宗万里之遥的一处无名山丘,一位黑衣长发的男子迎风而立,他注视着天空,喃喃自语。
“……日月同辉……终于找到你了,逆臣!”
溪水深处,因为琉璃火焰的疯狂炙烤,李玉暖的神智已经出现了少许的迷糊,魂魄在火海深处哭喊,狰狞和扭曲都流露在如玉的面容上。
(“果然,你已经死了。”)
“叹息”着,月华转过“身”,准备将精心织成的树叶披风扔进水中,充作裹尸布。
就在此刻,手镯的水突然喀喀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结晶形成冰棱,裹住了女孩裸露的胳膊。冰层缓慢而确实得扩张着,前进着,形成密密麻麻的冰剑,将火焰驱赶。
(“呵,你终于有、反、应、了!”)
觉察到气息出现改变的月华,眯“眼”微“笑”着,“坐”在河岸边,静静旁观。
冰剑还在飞速增长,它们挟剑芒而上,向火焰激荡处冲突着!
当冰峰遇上火蛇,变故顿生!
原本静静燃烧的琉璃火骤然变成了焚毁一切的红莲烈火,火焰狂舞,眼看要蒸干溪水直冲云霄横扫星空!然而冰剑的速度却也不输火焰,冰气顺着水流动,将溪面化为坚不可摧的牢狱!
火焰因此加倍疯狂,转眼间就把冰融为薄薄一层,然而再过一会,冰就会再次加厚,如此反复交锋,处于火焰和冰剑交锋中心的李玉暖,半截身体在火海,半截身体在冰窟。
……好冷……
……好热……
李玉暖痛苦地想着,她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轻飘飘的,一会在火炉里,一会却在雪地上,冷热交错着控制她的身体,你方唱罢我便登场。
但奇怪的是,气息并没有因为身体处于水深火热而凌乱,相反,野蜂狂舞的星屑们渐渐平静下来,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缓缓流进经络,温顺地运行着,流经之处,火焰或是冰棱都会暂时退却。
但也只是暂时退却。
从绝望中缓过一口气的后果是加倍地肆虐。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再次遭遇蹂躏,全身都在破碎,骨头和血肉被寒冰研磨成粉,再被火焰一寸寸燃烧……她觉得自己快要烧得失去意识了,却又在随后被寒冷冻成冰块。
这就是修炼星辰无双诀的时候必须承受的痛苦吗?
这就是想得到力量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好痛苦!
好想放弃!
迷迷糊糊中,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她睁开眼,看见了一张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面容。